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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是陰謀。

  張氏倒台後,張明暢之死的真相也大白天下。他並非死在崔夕珺手裡,而是被其庶兄張明奴與親父張賢宗聯合算計,犧牲他一人的性命,用作擊垮崔家的狡計。

  在這場機關算盡的陰謀里,張明暢和崔夕珺淪為博弈的棋子,一人喪命,一人毀了後半生,他們均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但歸根究底,始作俑者是張明奴與張賢宗。

  當真是一脈相承,同樣陰險的父子兵。

  早在馬場時,謝渺便提醒過周念南,叫他注意張明奴。他沒叫人失望,在承宣帝秋狩遇熊時,搶走了張明奴一鳴驚人的機會——

  眼下張明奴仍默默無聞,甚好,甚好。

  離崔夕珺傷人事件還有半年多,謝渺揉了揉額角,預備進清心庵後再從長計議。

  眼前是滿桌佳肴,美酒飄香。崔老夫人已提前回院,餘下諸位受酒意驅使,亦都流露出真性情,歡聲笑語不斷。

  謝渺與崔家的幾位小姐坐在一桌,崔夕寧坐在她左側,朝她舉起酒杯。

  「阿渺。」崔夕寧眸光瀲灩,笑吟吟地道:「我敬你一杯。」

  謝渺執起茶杯,「我不善飲酒,便以茶代酒。」

  崔夕寧推開她的茶杯,硬給她倒上小盞酒,「不行,今日你必須受了我這杯酒,若不是你,我與慎——」

  她喝得微醺,顧不上場合,什麼話都往外吐。

  謝渺忙掩住她的嘴,唇角卻上揚,「崔夕寧,你醉了。」

  有嗎?

  崔夕寧略顯茫然,隨即拉下她的手,硬要與她碰杯,「我不管,阿渺,你快喝。」

  她軟磨硬泡了好半晌,謝渺推辭不過,又想到再過幾日便要離開崔府,心底一高興,便喝了一杯酒。

  哪知喝了第一杯便有第二杯,喝了第二杯便有第三杯,以此類推……

  待宴席結束,謝渺已雙頰緋紅,微醺薄醉。

  拂綠最了解她的酒量,擔憂地道:「小姐,您許久未飲酒,該悠著點……唉,明兒起來,肯定得噁心頭疼。」

  謝渺半靠在她身上,腳步虛浮地往前走,「拂綠,我,我高興。」

  拂綠道:「奴婢知曉,二夫人有了五公子,您比誰都要高興。」

  「對。」謝渺道:「還有夕寧,她與孫慎元……與他苦盡甘來,我高興。」

  「入冬後,府里的花都謝了,但再有兩個月,梅花便會開,我高興。」

  「白飯與雪貂越長越圓滾滾,我高興。」

  「今晚的酒好喝,我高興。」

  「夕寧穿得衣裳顏色好看,我……」

  小姐是真醉了。

  拂綠聽她絮絮叨叨,好笑的同時又覺得難過。

  那麼多高興的事情,為何不能有一件是屬於小姐自己的呢?可要是問小姐,她定會說二夫人允她出家便是最開心的事。

  唉。

  「小姐,你抓牢奴婢的手,慢慢走。」拂綠柔聲道:「等回院裡,您喝碗醒酒湯再睡。」

  主僕二人慢騰騰地往海花苑走,路過湖邊時,前方陰影里佇立著一道頎長身影。

  拂綠停步,遲疑地喊:「二公子?」

  崔慕禮從暗處走出,目光落到謝渺的臉龐,「她喝酒了?」

  「對。」拂綠解釋:「小姐許久未飲酒,今晚心情好才陪著二小姐喝了不少。」

  崔慕禮道:「她酒量如何?」

  拂綠正待回答,便見謝渺扶著腦袋道:「拂綠,快將窗戶關上,風都灌進屋裡了。」

  ……

  「就,」拂綠尷尬地道:「如您所見,小姐酒量普通。」

  沒記錯的話,女席上備得是葚予酒,並不容易醉人,尋常女子喝幾兩也只得微醺,但看阿渺的醉態……

  想來是酒量極差。

  「廚房裡有醒酒湯,你去端一碗來。」崔慕禮道:「我們在尚清亭等你。」

  拂綠愣了會,委婉地拒絕,「奴婢扶小姐回海花苑後再去廚房也挺方便。」

  崔慕禮問:「你怕我會對她做什麼?」

  拂綠搖頭,二公子是端方君子,怎會作出越矩的行為?只是小姐醉了,若是胡言亂語……

  「你們主僕倒是一心。」崔慕禮笑了聲,「都對我戒備十足。」

  拂綠聽出他話里的自嘲,不知怎麼竟然開始可憐起他。從前二公子高高在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而眼前的他臉色蒼白,神容虛弱,整個人似搖搖欲墜。

  無論過往如何,近一年裡,二公子待小姐挑不出丁點毛病。更何況孟遠棠之事,多虧他及時趕到……

  拂綠瞥向不遠處的尚清亭,四面通透,無紗幔遮擋,一眼便能看得分明。

  她嘆了聲,道:「二公子,奴婢扶小姐去亭中散散酒氣,但只一刻鐘,奴婢便要帶小姐回去休息。」

  拂綠將謝渺扶到亭中坐好,確定妥當後道:「小姐,奴婢就在外頭站著,您有事情便喊一聲。」

  謝渺倚著柱子,還以為已回到了屋裡,擺擺手道:「去忙吧。」

  拂綠退下,崔慕禮跟著進亭。

  夜風掠過涼亭,謝渺裹了裹披風,嘟囔了一句,「窗戶壞了嗎?老是有風透進來。」

  崔慕禮坐到她身側,解下披風替她仔細穿好。

  帶著冷香的溫暖傾襲,謝渺下意識地將臉埋進去,蹭了蹭柔軟的布料,眯著眼滿足地道:「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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