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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慕禮接過信,拆開後快速瀏覽。
信里寫道:林太醫在九皇子乳母的膳食中發現了一味中藥,大人服用後無礙,但經由奶水進入九皇子的體內,日積月累下,九皇子便會發育遲緩,興許會導致痴呆。
林太醫已及時調整膳食,後續之事,還需要崔慕禮安排處理。
崔慕禮合上信紙,吩咐道:「此事不必聲張,找個理由讓皇后換掉九皇子乳母,再暗中拘了她,看是否能問出有用線索。」
沉楊道:「是。」
崔慕禮問:「朝中動向如何?」
沉楊道:「皇上秋狩未歸,將查抄王永奇一案全權交予羅尚書,但凡有上門想替王永奇說話的人,都被羅尚書的僕從拿著掃帚趕出來……」
崔慕禮笑了聲,「聖上好手段。」
羅尚書是一把不講情面的好刀,使得順手,便能解決不少難題。
沉楊稟完正事,剛要退下,便聽崔慕禮道:「去撤掉她身邊的兩名護衛。」
顯而易見,「她」指的是表小姐。
「……」沉楊默然,公子真打算放下了?
他本想勸兩句,對上崔慕禮通透而冰冷的眸後,瞬時咽回話,順從道:「屬下馬上便去。」
沒過多久,喬木敲門送來內服的湯藥。
崔慕禮喝完一大碗漆黑中藥,喬木適時遞上蜜餞,崔慕禮看了眼,以手推開,「苦中方會真意。」
喬木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斟酌著道:「公子,其實您誤會表小姐了,那日是夕珺小姐通知蘇小姐來的花園,並非表小姐所為。」
崔慕禮道:「不是她又如何?」橫豎她對此樂見其成。
她與他之間的根本問題不在於蘇盼雁,而是她記著過往受到的委屈,不肯放下心結,難以相信他的真心。
任憑他百般示好,她都無動於衷。
他是喜歡她,但他亦有傲骨,不肯伏低做小。若她以為,仗著他的喜歡便能對他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那便錯得離譜。
畢竟,有求於人的從來都不是他。
他倒要看看,下回需要打探消息時,她是否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
*
怎麼就吵架了呢?
拂綠也在思考同樣問題。
二小姐約小姐去花園撲蝶,意外撞見二公子與蘇小姐在說話,小姐不想多管閒事,轉身要走,二公子卻將矛頭對準小姐,言語間控訴小姐無視他的真心,偏要將他推入蘇小姐的懷抱……
然後,小姐甩了二公子一巴掌。
一,巴,掌。
哪怕已經過去好些天,再次回想當時的場景,拂綠都依舊心跳加速,渾身發麻。
以往周三公子出言不遜,小姐打他也就算了,怎麼二公子表明心意,小姐也要打他?小姐這是打人打上癮了嗎?
還有二公子,她請他多體諒小姐,沒叫他一上來就當著眾人面表白啊……
這下可好,兩個人吵了架,誰也不搭理誰,中間還蹦出個蘇盼雁,在三小姐的幫助下,日日跑到明嵐苑噓寒問暖。
聽說三小姐放了話,她只認蘇小姐是今後的嫂嫂。府里下人的反應就更好笑了,她家小姐對二公子示好時被罵不知分寸、異想天開,蘇小姐剛解除婚約去獻殷勤,大家一水的誇讚勇氣可嘉、女子楷模。
就因為小姐家世沒落,而蘇小姐父親是當朝正三品官員,她們做了相同的事,得到的評價卻是天差地別。
……
一群扒高踩低的傢伙!
拂綠心裡有火,卻不敢在謝渺面前表露,只暗戳戳地道:「小姐,奴婢聽說蘇小姐又去給二公子送雞湯了。」
謝渺道:「雞湯好啊,補身體。」
「……」拂綠。
謝渺裝作看不懂,眼下她根本沒空管崔慕禮,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得做。
她將抄好的經書封裝,朝拂綠招手,「我有件要事吩咐你。」
拂綠湊過去,嗯?是不是要她煮參湯,跟蘇小姐一決高下?
謝渺正色道:「今日下午,你帶王大去西市雇三名打手,記住,不要繡花枕頭,要身強體壯,有武功底子的打手。」
拂綠臉色發綠,震驚問道:「小姐,您,您這是要打擊報復二公子嗎?」
那三名打手也不夠啊!
謝渺噗嗤一聲笑出來,「想什麼呢你,崔慕禮可是朝廷命官。」
打擊報復朝廷命官,她是嫌命太長了?
拂綠的心歸於原位,疑惑地問:「那您找打手幹嘛?」
謝渺笑容漸斂,靜了半晌,道:「再過幾日,你隨我去見個人。」
拂綠問:「見誰?」
謝渺道:「孟遠棠。」
雲淡風輕的三個字,卻甚於驚雷巨響,幾乎炸穿拂綠的耳膜——
「孟遠棠?」拂綠大驚失色,「他,他來京城了?」
謝渺則異常鎮定,她等這天等了太久,久到已毫無波瀾,「我收到消息,說孟遠棠到了京城,正四處打探姑母消息。」
拂綠尚未緩過氣,胸口正起伏不定,「他怎麼會來京城……他怎麼敢來京城……他來京城想做什麼!」
謝渺冷靜地道:「顯然,他是為我而來。」
拂綠眼前一黑,幾乎站不住身子,「他,他還敢來尋您?他做了那樣無恥的事情,還有臉來尋您?!」
謝渺便問:「拂綠,你說說,他做了何事不敢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