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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慕禮如夢初醒,似是才想起來,「差點忘了,你與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又正色道:「鄒夫人與聰兒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你若知道他們的下落,還請照實說來。」

  謝渺問:「你抓到他們,會如何處置?」

  崔慕禮道:「自然是按照律例,公事公辦。」

  謝渺決定遵從本心,抬頭與他對視,「我可以告知她的下落,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崔慕禮挑眉,「哦?」

  謝渺道:「我想知道紅河谷災銀案的細節,鄒將軍他——他當真是十惡不赦之人嗎?」

  崔慕禮心底微妙至極,臉上卻故作訝異,「阿渺,紅河谷災銀案的真相已昭告天下,你為何還會懷疑?」

  謝渺靜了靜,道:「可能是因為……因為害怕吧。」

  害怕他是另一個定遠侯,蒙冤而亡。害怕重活一世,她依舊無法窺得真相,讓他背負兩世唾罵。更害怕她冷眼旁觀,善心的鄒夫人與聰兒白白丟失性命。

  第70章

  崔慕禮設想過無數種回答, 獨獨不曾想到會是這種。

  害怕。

  她在害怕什麼?

  仔細瞧,她臉上閃過著茫然與無措,隨即浮現難以忽視的執著。正是這種執著,鼓動著她來尋他, 試探他, 並提出條件交換真相。

  他往後一靠, 狀似疲憊地輕按額角, 唇畔卻揚起弧度。

  這便是他的阿渺。

  崔慕禮沒有揪著那莫名其妙的緣由不放, 她身上的秘密諸多,不差這一個。

  他問:「阿渺,你確定嗎?」

  「什麼?」

  「與我共享秘密。」

  這話的意思是……有戲?!

  謝渺忙不迭地點頭,「確定, 我確定。」

  「既如此,你需守口如瓶, 不得向外泄露半點風聲。」

  謝渺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若泄露半點風聲,就罰我天打雷劈——」

  「好了, 我信你。」崔慕推過茶盞,道:「此事說來話長,阿渺不妨邊喝茶,邊聽我慢慢道來。」

  *

  參星橫斜, 有人綺夢初始, 有人被噩夢纏身, 沒入沉沉黑寂。

  謝渺緘默了許久許久, 久到室內的冰盆消融, 溫度悄然回升。她攥緊手中帕子, 額頭沁出汗珠,心卻如墮冰窖。

  真相竟是如此嗎?鄒夫人遭曲子銘殘忍折辱,鄒將軍想替妻子討回公道,陰差陽錯下,卻鑄成無可挽回的大錯。

  七百多名將士無辜的生命,便成為曲子銘那畜生的陪葬——

  她咬緊牙關,憤聲道:「不該這樣的,鄒將軍本意非此,只是選錯了方式報仇,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曲子銘,他才該被世人辱罵唾棄!」

  崔慕禮比她要理智許多,就事論事道:「曲子銘是有罪,但鄒將軍的錯也無可推諉,他引狼入室,害死七百多名將士,不管初衷為何,都洗不脫一身罪責。」

  謝渺一噎,明知他說得有理,情緒卻不能接受,「那曲子銘呢?他對鄒夫人作的惡——不,不僅僅是鄒夫人,興許還有無數不知名的女子,無人知曉她們受到的摧殘,世人甚至還敬佩惋惜曲子銘,以為他是個成仁取義的英雄!」

  災銀沒下落,崔慕禮並不打算坦白後續計劃。

  他道:「阿渺,人死燈滅,鄒將軍已經替她們討回了公道。」

  「公道?」謝渺語氣嘲弄,「曲子銘死後被聖上追封為一品國公,百姓年年去他墳前祭拜上香,甚至在廟裡為他捐了金身,替他撰寫讚頌,這叫討回了公道?」

  不留情面,卻又一針見血。

  崔慕禮亦覺默然,嘆道:「鄒將軍死前曾懇求我,替他保守鄒夫人的秘密。」

  謝渺苦笑一聲,道:「我懂。」

  懂鄒將軍的愛妻之心,寧可抗下所有污名,也不願妻子的舊傷被重新撕裂,暴露在世人的非議之中。

  謝渺不知想到何事,眸中升起茫茫嘲色。

  有些時候,世人對受害者的苛責,更甚於對加害者的關注——普通男子犯錯尚且如此,又何況典子銘位高權重,是個外表光鮮亮麗的屎殼郎。

  倏忽間,她陷入一片陰晦,消沉到了極點。

  崔慕禮誤以為她在為鄒遠道夫婦而悵惘,勸道:「別想了,再想該掉頭髮了。」

  謝渺:……不愧是狀元郎,連安慰都獨具一格。

  她思忖片刻,問道:「鄒將軍死前,除了要你保守秘密,是否還提了其他要求?」

  崔慕禮不意外她會這樣問,讚賞道:「阿渺聰穎,鄒將軍的確還有要求,他希望我能保住鄒夫人與聰兒的性命。」

  「你,你答應了?」

  「是。」

  謝渺怔住,莫非前世鄒夫人和聰兒也有可能活了下來?

  「然而……」崔慕禮無聲嘆息,「你或許不知,被鄒將軍盜走的一百萬兩災銀仍下落不明。」

  謝渺眼皮一跳,所以?

  「災銀未歸位,即便掘地三尺,聖上也要找出鄒夫人與聰兒的下落。」他目光沉凝,說道:「所以,你早些告知鄒夫人與聰兒的下落,我便能早些安排人保護他們安全。」

  一百萬兩災銀是關鍵。

  謝渺的心砰砰直跳,從袖中拿出信封,推到他面前,「鄒夫人與我見過面,她約你明日去信上的地點赴約。」

  崔慕禮打開信紙,一掃而過,極為自然地道:「明日申時,你備好馬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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