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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南聽得入神,酒杯舉到一半都忘了往嘴裡送,「所以,單爾土扈也消亡了?」

  「非也。」周念北慢悠悠地笑了一聲,「那兒岱的兒子們都死光了,卻留下了幾名公主,其中三公主年方十五,名叫珠可沁,據說天姿絕色,單爾土扈的長老們將她推舉為首領,更向薩滿之神宣誓,稱將永世追隨效忠於她。」

  周念南嘁了一聲,神色鄙夷,「十五歲的小公主當首領?不過是老傢伙們的傀儡而已。」

  崔慕禮卻道:「倒也未必。」

  周念北頗感興趣,「此話從何說起?」

  崔慕禮道:「我雖未去過北狄,卻對單爾土扈的幾位長老們耳聞已久。他們曾是草原上最驍勇善戰的勇士,對那兒岱忠心耿耿。那兒岱既已身死,他們本可樹倒猢猻散,卻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宣誓效忠珠可沁……尤其是對薩滿之神宣誓。要知道,草原人信奉薩滿之神,絕不會輕易以其許諾。」

  周念北之前從未注意過這等細節,聞言沉吟片刻,神色多了幾分鄭重,「回到北疆後,我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查查這位小公主的底細。」

  「無事最好,有事便能加以防範。」崔慕禮道:「念北兄和侯爺身處邊關重地,任何細節都不能掉以輕心。」

  周念北點頭稱是。

  按理說,周念南與崔慕禮二人性格不同,理念有差是司空見慣。大部分的時候,崔慕禮考慮比較周全,周念南心服口服,但此一時彼一時,周念南這會只想反駁他幾句。

  他雙手抱在胸前,往椅背一靠,懶洋洋地掀眸,「一個小姑娘都值得你忌諱?崔二,你幾時變得如此膽小如鼠?」

  崔慕禮不受影響,依舊語調沉穩,「念南此言差矣,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勝,不管對手再渺小,我們也當鄭重相待。」

  說到渺小,周念南不禁回憶起謝渺在花朝宴上關於蚍蜉的言論,頓時失去跟崔慕禮鬥嘴的興致,悶頭喝酒去了。

  周念北聽出二人話里的不對付,心裡大呼稀奇,用手肘抵抵崔慕禮,小聲問道:「吵架了?」

  崔慕禮笑道:「非也。」

  吵架是孩童玩的把戲,他們是成年男性對於敵手的天然排斥,如此而已。

  酒過三巡,幾人均面有薄醉,崔慕禮到定遠侯面前敬酒,推杯換盞後,自然而然地落座鄒遠道身畔。

  崔慕禮斟滿酒,眸光微晃,「我——我敬鄒將軍一杯!」

  鄒遠道回敬,「我也敬崔大人一杯。」

  崔慕禮仰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是酒意上頭,口無遮攔地道:「鄒將軍,這些年來您心裡定然不好受,當初押運災銀的七百多名士兵里僅寥寥餘生,而您的人生也被毀——您,您放心,我既參與此案調查,定會找出背後真兇,告慰當年犧牲的七百多名將士英靈。」

  鄒遠道笑意微滯,眼中閃過痛苦、愧疚與掙扎,最終化為深淵般的沉寂。

  定遠侯見狀深深嘆息,拍拍他的肩膀,道:「遠道,我知道你的志向,腿疾不是問題,等事情過去,我會向皇上請命,允你再次入軍訓兵。」

  入軍訓兵?不,他沒有資格。

  鄒遠道無聲苦笑,喉嚨乾涸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崔慕禮的視線滑過他,落到定遠侯的身上,「侯爺,你們回北疆時,是否會途徑鄭城?」

  定遠侯道:「正是。」

  崔慕禮道:「我有一事想要侯爺幫忙。」

  定遠侯道:「說來聽聽。」

  「我府中的一名老管家是鄭城人士,當年因災荒背井離鄉,如今年事已高,想去鄭城尋親,只是路途遙遠,恐他在路上不安全,若侯爺出發,能否帶他一程?」

  定遠侯道:「小事一樁,我定將他平安帶到鄭城。」

  喝完酒後,崔慕禮的話明顯變多,又絮叨:「我聽說鄭城是個好地方,盛產麯酒,其香遠飄十里……」

  鄒遠道垂首,瞧不見臉上神情,唯有圈著酒杯的五指悄然收緊,再收緊,直至手背青筋畢現。

  鄭城!

  果然是鄭城啊。崔慕禮若無其事地收回餘光,心道:呂香禾在鄭城身染重病,而據他所查,那個時候,時任幽州州牧的曲子銘正好因公務在鄭城待了半個月。

  所以,當年的鄭城到底發生了何事?

  *

  遙夜沉沉,酒席方散。

  呂香禾親自來接鄒遠道,崔慕禮將酩酊大醉的鄒遠道扶上馬車,再三確認無需幫助後,目送他們離開。

  定遠侯與周念北也上了馬車,唯有周念南,鬧著要與崔慕禮一決高下,死死扒著崔府的馬車不肯放手。

  崔慕禮只得先送他回定遠侯府。

  馬車裡,周念南歪躺在榻上,口齒不清地道:「崔二,我告訴你——你休想從我手裡搶走謝渺!是我、我先認識的她,她只能嫁於我!以後我會保護她,照顧她,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崔慕禮不願跟酒鬼計較,輕哼一聲,沒說話。

  周念南又道:「你明明知道,謝渺已經不喜歡你了,她,她根本不想再跟你有牽扯,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嗝——」

  崔慕禮正在放簾的手指一頓。

  周念南不知想到什麼,美滋滋地笑了,「等我和她成親,我便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而你,只能看著我跟她親親我我,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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