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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渺裹緊披風,情緒難辨。崔夕珺和張明暢再次對上,前世的悲劇,果然在一步步地重演。

  那今日的狼襲呢?周念南上輩子也遇到了嗎?

  她使勁地回想,卻只撿起零星記憶。當初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周念南受了傷,足足休養了一個月才重新出現。萬萬沒想到的是,今生自己竟然陰差陽錯地與他一同陷入險境。

  惱他的連累嗎?是惱的。然心情是難以言述的複雜,既驚訝於他的捨命相護,又讚嘆於他的勇捷。

  *

  彼時,崔慕禮正在城郊的某處私宅內,頗有興致地擺弄著一盞西洋鍾。

  那是一盞半人高,通體金燦,雕紋繁複,巧奪天工的西洋鍾。秒針每每有節奏地跳動,便發出輕微的滴答聲。而每過半個時辰,時針指向錶盤上的數字時,西洋鍾會響起一陣低沉而蓄勢待發的金屬敲擊聲。

  鐘響十二下,意味著如今是西洋時間的十二點。

  樊樂康站在不遠處,微低著頭,硬冷的臉龐俱是恭敬,「大人之恩,樊某沒齒難忘。此乃樊某走海鏢時在遠洋得來的西洋鍾,獻於大人,以表樊某感激之情。」

  崔慕禮身著便服,氣度依舊不凡,淡淡道:「樊樂康,你這是在賄賂本官?」

  樊樂康躬身道:「於大人而言,金銀玉器不過身外之物,入了眼,便當個打發時間的玩意。」

  崔慕禮道顧自品茶,未曾言語。

  樊樂康心中一緊,又道:「大人此番替藍琪兒找回公道,便是樊某今生的恩人,莫說一盞西洋鍾,便是要樊某的命,樊某也當義不容辭。」

  崔慕禮便笑,「你的意思是,本官指使你去殺人?」

  「大人莫要誤會,樊某萬不敢有威脅您的意思!」樊樂康不由冷汗涔涔,忙聲解釋:「大人是一心為民的好官!樊某願投於大人門下,今後做牛做馬,生死任聽差遣,絕無半句怨言!」

  「好官?」崔慕禮眸中難掩諷意,「樊樂康,你一把年紀,瞧不出竟如此天真。」

  樊樂康言辭誠懇,「言語許能惑人,行事卻無法作假。崔府滿門清貴,大人性效太傅,聰慧智敏,為人磊落,若能為大人做事,是我樊樂康三生修來的福氣。」

  崔慕禮長眸微動,語態隱藏矜傲,「本官倒是不知,崔府何時缺了下人。」

  樊樂康喉結一滾,啞聲道:「大人身邊能人如雲,樊某,樊某難出其右,唯一顆衷心,願為大人竭盡心力,死而後已!」

  「仇不報了?」崔慕禮冷不丁地問。

  樊樂康瞳孔倏然一震,未曾料到他竟連此都知曉!他父親原本是偏遠城池的一名小官,因發現上峰行貪污之事,欲上報卻全家慘被滅口,只除去他逃過一劫……而那上峰正是四皇子的走狗之一!

  他頭顱垂得更低,比起之前更為謙卑地道:「以大人之能,扳倒四皇子一族不過是時間問題。四皇子傾倒之時,便是樊某報仇之日。」

  崔慕禮沒再開口,室內只余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一室靜匿,猶如鈍刀割肉般,沉默地凌遲著樊樂康。從最初的篤定到忐忑,不過短短半炷香的時間。

  對面的男子太年輕,也太深不可測。

  良久之後,崔慕禮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聽聞兩年前,長風鏢局大當家出海行鏢,從西洋帶回一樣神器,可二十丈內擊石成碎……」

  額際已被汗水打濕,樊樂康口乾舌燥,惴惴不安之餘不禁懷疑,他是在棄暗投明,亦或是與虎謀皮?

  「大人……」

  他斟酌著開口,卻見沉楊匆匆進屋,附在崔慕禮耳畔說了幾句話,隨即便見崔慕禮倏然起身,臉色凜然,疾步往外而去。

  崔慕禮趕到京丹馬場時,周念南已包紮好傷口,臥在榻上休息。因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好在太醫院的三位聖手醫術了得,除去初時的不適,疼痛已逐漸減輕。

  「崔二。」周念南打起精神,半坐起身,不小心牽動傷口,倒抽一口冷氣。

  崔慕禮道:「躺著,別起身。」

  他轉向三位太醫,簡單寒暄幾句後切入正題,「他傷勢如何?可有大礙?」

  「除卻左腿傷得較重,其餘都是輕傷,好生休養足月即可。」三位太醫中,林太醫的資歷最深,此時便由他做主回話。

  他年約四十來歲,身量瘦小,眼神卻十分精明。他在晚輩面前一向擺足姿態,卻也知曉眼前這位崔郎中雖品階不高,但不論出身或才能都不可小覷,說話便比平常要恭和幾分,「崔大人莫擔心,待會吳太醫會跟隨周三公子回侯府,這段時間由他隨身照料,想必周三公子很快便能復原。」

  「如此甚好。」崔慕禮道:「聽說那兩頭惡狼已被斬殺,可否勞煩林太醫去檢查狼屍,看看是否有蹊蹺之處?」

  林太醫爽快應下,領著其他二人離開。

  閒雜人等離去,崔慕禮走至床畔,並未落座,只站著打量他。

  「感覺如何?」

  「喂,崔二,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不過區區小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以一人之力斬殺兩頭凶狼,你倒值得我刮目相看。」

  周念南摸摸鼻子,扭捏地道:「說來此事並非是我一人所為。」

  崔慕禮訝異。

  周念南將來龍去脈如實道來,崔慕禮聽後有片晌緘默,方道:「沒想到謝表妹竟有女中豪傑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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