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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賃馬是馬場中最次的一種,供那些偶爾來過個馬癮的外行人解解味。真正的愛馬人士或權貴家的公子小姐們,都會在此養上自己的精騎,由專人照顧打理。

  精騎與賃馬的飼養池離得不遠,對比天差地別。精騎油光水滑,單間餵養,食槽里堆滿黃豌豆,玉米粒,竟然還有麥麩拌油。而賃馬十幾匹擠作一間,毛糙神怠,胡亂嚼著地上雜亂堆著的草料。

  崔夕寧牽出一匹名叫丹煦的白色小母馬,性情溫和,類如其主。而謝渺隨手選了一匹灰馬,與丹煦相比,頗顯得歪鼻子斜眼。

  崔夕寧看看丹煦,再看看灰馬,覺得差距實在過大,便提議:「要不咱們換著騎?」

  謝渺扯過灰馬的韁繩,搖頭道:「我騎術不精,不過是騎著玩而已,用不著換。」

  崔夕寧只好作罷,二人牽著馬往外走,不期然撞上兩道窈窕身影。

  穿著丁香色騎裝與緗葉色騎裝的兩名妙齡少女迎面走來,丁香色少女正柔聲寬慰,「先騎馬,騎完馬,我帶你去游湖,這會正是採蓮子的時候,你要是有興趣,咱們便划船去采……」

  緗葉色少女面上的郁色稍褪,又在看見謝渺與崔夕寧時,眼瞼重重往上一抬,「夕寧姐姐?」

  崔夕寧壓下心底那麼丁點的尷尬,如常笑道:「夕珺,蘇小姐,這麼巧,你們也來騎馬。」

  蘇盼雁的視線在謝渺身上逗留片刻,笑道:「確實巧。」

  崔夕珺的臉如烏雲過境,陰撲撲地,她習慣性想諷刺幾句,對上謝渺冷靜無波的眼眸時,又硬生生咽回去。

  罷了,橫豎謝渺不再纏著二哥,她又何必掉份去與她作對。

  崔夕珺別開臉,無視掉謝渺,對崔夕寧道:「既然遇上,那便一起玩。」

  馬夫已牽出二人的馬,一棗紅一白金,體型雖嬌小,卻均是雄奇健美。與之相比,丹煦又略遜一籌。

  崔夕寧不由夸道:「好馬!」

  崔夕珺走到棗紅色駿馬前,從馬夫手裡接過一塊方糖,餵馬兒吃下,親昵地摸它的鬃毛,「這是二哥特意替我和盼雁從神風營求來的汗血寶駒,能日行千里。」

  說完,有意無意,略顯鄙夷地看了某匹小灰馬一眼。

  那是個什麼玩意兒?也好意思牽出來丟人現眼。

  小灰馬毫不自知,還在為難得的出列而興奮,揚起前蹄,從鼻子裡重重噴出一口氣,似乎在講:跑起來,跑起來!

  兩人行變四人行,崔夕珺拉著崔夕寧與蘇盼雁說話,獨留謝渺默不作聲。崔夕寧斟酌片刻,決定與崔夕珺分開,冷不丁又遇上兩位熟人。

  身著靛藍色騎裝的俊美青年與一名白臉圓身的青年自遠處打馬而來。駿馬飛蹄,揚起陣陣塵土,待離得近些,先頭的周念南一扯韁繩,降下速度,輕踏緩行到她們面前。

  他仍坐在馬上,唇畔噙著抹玩世不恭的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位姑娘。倒是白面圓臉的青年先下馬,打起招呼,「喲,崔府的兩位小姐,蘇小姐,還有,還有謝小姐!」

  打招呼的正是百里盛,他對京中的嬌小姐們如數家珍,自然識得眼前幾人。不比對待方芝若時的輕佻,此刻他倒是十分彬彬有禮。

  沒有崔慕禮在,幾人只算得客氣寒暄。百里盛見周念南雖未說話,眼神卻不住的往謝渺身上瞟,心思不禁百轉千回。

  方才他跟周念南說起紙坊那日之事時,周念南口口聲聲道:瞧瞧瞧瞧,他說得沒錯吧,那謝渺果真是極不好相與。

  但以他多情公子的經驗來看,念南眼角眉梢的春意都快漫出來了!

  春天到,萬物復甦,千年鐵樹也要開花咯。

  「謝小姐!」百里盛笑眯眯地走上前,打量著她身後的灰馬,「這是你的馬?」

  謝渺還未說話,便聽崔夕珺嘲弄道:「賃馬而已。」

  百里盛眼珠子一轉,心裡直癢,壞水噗嗤嗤地冒出來,「哎呀,賃馬騎著忒不帶勁。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試試我這匹奇覃,它是前年的馬王……」

  他邊說邊注意周念南的神情,果不其然見他黑了半邊臉,冷哼道:「百里盛,你真是出息,前年的馬王還好意思拿出來吹。」

  他扔開韁繩,瀟灑地跳下馬,側身站著,露出後頭的高頭駿馬,帶些鼻音地道:「我這匹叫疾風,是去年的馬王,它父母是鼎鼎有名的純血馬赤兔與輝日,跟隨我父親征戰沙場,踏遍邊疆國土。」

  眾人端視起疾風,見它通體黑亮,鬃毛順滑,四肢修而健美,如黑曜石般的雙瞳似知人意般,驕氣地瞥過眾人。

  蘇盼雁夸道:「果真是好馬!」

  周念南面有得意,瞥向謝渺,挑了挑右眉,仿佛在問: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謝渺茫然回視:昂?

  「非也,非也。」百里盛雙手負在身後,搖頭晃腦道:「此馬雖好,脾性卻過於暴躁,不像我的奇覃,誰摸它都不會生氣。謝小姐,你想不想試試?」

  謝渺剛想推拒,便聽周念南搶先答道:「胡言亂語,疾風的脾氣再好不過!」

  百里盛氣結,不顧有女子在場,直接撩開袍角,拉起褲腿,露出小腿處的淤青,粗聲粗氣道:「好個屁!老子腿上被它踢得傷到現在還沒好!」

  周念南反唇相譏,「誰讓你用蘆葦逗它,活該挨踹!」

  「你……你……」百里盛被他的無情噎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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