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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溫柔可欺,是高門別院中受盡委屈被所有人厭棄嫌惡的私生子。」

  卿長淵眼角抽了抽, 到底還是心疼得摸摸雲奚的手。

  天冷了,白家也該涼了。

  雲奚的聲音漸漸變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在一個漆烏麻黑、暴風雨夾雪的深夜裡, 他們相遇了。

  這是故事的扉頁, 是生命的交集, 紅綢一掀, 碰撞出命運的火花。

  ——他冒名頂替, 嫁給了他, 並且愛上了他。」

  卿長淵喉結動了動, 捏住某人在自己掌心作亂的調皮手指。

  雲奚仰頭看向天空, 飽含熱淚,激昂澎湃:「可這樣的喜愛, 並不能換來同樣的對待。

  當所有的幻想和期待破滅,他死心了, 離開了那座令人心碎的宮城。

  可命運總是將他們愚弄, 失去了愛人的天子幡然悔悟, 追悔莫及…沒有他, 有這江山又何妨?!」

  「鬱郁之中, 他四處追尋, 即將絕望之際,竟於千萬人之間再次相遇。

  他再也遏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和重逢的喜悅,將人狠狠地摟入懷中!

  更為了他,決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卿長淵:「…」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纏綿悱惻,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雖然但是,如果不是雲奚時不時含羞帶怯地瞟他,他幾乎都不相信這故事裡有個他。

  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又聽不太懂,身為其中主角之一,卿長淵還是莫名覺得有幾分羞恥。

  而且,這種話,怎麼會有人信呢?

  然後俊傑和桂熊就信了。

  並且淚流滿面。

  尤其是久別重逢,卿長淵對雲奚狠狠愛,並且從此天翻地覆般換了個人設的那部分橋段,哭得如喪考妣不能自己。

  卿長淵:「……」

  其實這種洗白的軟文,不論是朝廷或是民間叛賊,都常用。

  像前者,總要散布些百姓喜聞樂見的、關於皇家和官員的事跡,令百姓覺得可靠安撫,便於統治。

  像後者,則常要扮上冠冕堂皇的殼子,給他們的所作所為賦予名正言順的正義,令眾人皈依信任。

  雖然但是,不屑於此的卿長淵,還是頭一回感受到流言的力量,好似澎湃的海浪,一下子就給堅定無比的俊傑拍暈了。

  不過與雲奚那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比起來,俊傑的故事聽起來要正常許多,也不圓滿得多。

  話說,他作刺客之前,是個讀書人。

  不論三六九等,慶國讀書的小孩子到了年齡都能報名考試,考得好的,便送到學宮學習。

  俊傑就考得很好,祖墳上冒青煙的那種好。

  進了學宮,基本半隻腳踏入朝堂,將來鐵定是要做官的。

  但俗話也說的好,槍打出頭鳥,天欺苦命人,苦命人的名次就叫個知府的兒子給頂替了。

  知府,在平民眼裡跟皇帝其實也差不太多,反正都是一輩子不太可能見到的人物。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遇見這種事,俊傑自然不甘心,不甘心就狀告…就挨削被揍了。

  被揍得那叫一個淒悽慘慘戚戚,俊傑苦笑道:「我當時,都隱約瞧見黑白無常了。」

  揍他的人中,多的是他的同鄉人,他們不知道為何如此,甚至不知道是何人雇的自己,只是收了錢財,便要辦事。

  俊傑被揍了不甘心,再狀告,狀告再被揍,被揍又不甘心,就再再狀告…就在這一路狀告,一路被揍,一路不甘心之中,俊傑最終黑化了。

  再然後,雲奚就想到文中宴上那隻猿猴,他真的很想知道,「你為啥不直接刺殺知府咧。」

  俊傑長嘆:「天下腐敗之事多矣,並非殺掉一個知府便能解決的。」

  雲奚還是不太明白:「你殺掉這個皇帝,也不確定下一個就是好皇帝,知府也不一定受到懲罰啊,腐敗的也不一定就不腐敗了啊。」

  俊傑:「…」

  很好,他一時竟想不出解決之法了。

  既不能保證下一個是好皇帝,也不能保證好皇帝一直好。

  像只有神聖的共產主義可以帶領人們走向富強的道理,俊傑暫時是勘不破的。

  故而,他垂眼沉思,雲奚就拽著卿長淵的袖子,小聲嗶嗶:「確實好壞啊那個知府,阿淵,再怎麼辦?」

  卿長淵被這句「阿淵」叫得心底一軟了,低聲道:「那人已不是知府了,他因貪污收監,再過個幾日,查到學宮那邊,便能翻案了。」

  早在第一日到炮揮,卿長淵便著人去查這些事。

  俊傑看過去:「這位是…」

  那清瘦挺拔的少年人有著高山深淵般的氣勢,但厚厚的罩紗泄地,雲奚又一直遮著擋著,沒注意到也就罷了,注意到了,便難以忽略。

  此人身形有些像雲奚的那位娘子,但那人早在雲奚入宮當日不翼而飛,說來,皇帝坐在高台上,也是被雲奚身形遮擋大半…

  俊傑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哆嗦了一下,有了個驚人的猜測:「你、他…他是…」

  哐當哐當兩聲,荷包從袖中落出。

  桂熊還沉浸在俊傑的故事裡痛哭流涕,茫然問道,「堂主,你怎麼了?你突然發病了?」

  俊傑多聰明一人啊,他沒有搭理桂熊,顫顫巍巍地看向雲奚,臉色已經發青了,有了更驚人的猜測:「所以你娘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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