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有潮濕的朽木味兒竄進鼻孔,許紓華皺起眉頭,小聲問他:「頤兒呢?」

  「頤兒被喬誡帶去了安全的地方。」那人似乎是不太方便動彈,只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浣心和乳娘也都去了,你放心。」

  「好。」許紓華低低應了一聲,眼睛已然適應了周圍的昏暗, 這才看清周遭的環境。

  潮濕腐朽的味道是從一旁的柴堆傳來,受了潮的朽木堆了整整一個牆角。

  整個屋子破敗且空曠, 便是連窗紗都是破洞,仿佛風一吹便要散了一般。

  借著微弱的月光甚至能夠看見窗欞上結的蜘蛛網, 上面似乎還爬了只長腿蜘蛛。

  許紓華隱約覺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抬眼去看身旁那人,「我們這是……在哪兒?」

  那人默了半晌,重重嘆了口氣, 「是我不好。」

  此話一出,許紓華心中便已有了數。只是回想起昏過去前聽到的打鬥聲,她一顆心忍不住又揪起來,借著月光將身旁的人大致打量了一番。

  血腥味隱隱約約的,被濃重的朽木味兒所掩蓋。

  許紓華擰起眉頭,指尖小心翼翼地去碰傅冉的肩膀,聽得那人低低地吸了口氣。

  「受傷了?」夜色將她面上的憂心隱去,這會兒並不能瞧真切。

  傅冉握住她的手搭在腿上,「沒事,小傷。」

  從前傅冉與她並沒有過這樣親密的時候,關鍵時刻她亦無法辨認這句所謂的「沒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她張了張嘴想要再問些什麼,心中積壓著的那份沉重卻將這點擔心生生給懟了回去。

  許紓華垂眼抽回了手,轉而去說別的,「這些刺客來得蹊蹺,此事需得徹查。」

  見她不自在,傅冉便也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你放心,傷了你與頤兒的人,我自然不會姑息。」

  這話說得許紓華心中彆扭,分明受傷的是他……

  她目光仍舊不自覺地朝著那人肩上黑漆漆的一塊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感覺血腥味比方才要更濃了。

  許紓華二話不說將塞在衣袖裡的手帕拿出來,又垂眼摸索著要去扯自己的裙擺——

  冷不丁有一隻冰涼的大手扼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你做什麼?」

  她不由分說地掙開他,扯下布條來,「你受了傷,需要先包紮一下。」

  「紓兒,我……嘶。」那人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許紓華卻已然將布條纏上了他的肩膀。

  「忍著點。」她故意繃著臉說道,手上替人包紮的動作卻是沒停。

  月光微弱,她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包紮是否真能有效,可總比這樣任由傷口流血來得好。

  待到她將手帕綁好,心裡也跟著鬆了口氣,卻聽得那人笑了一聲。

  傅冉望著眼前那人,雖是瞧不真切她臉上的表情,卻也能想像得出她皺著眉頭為自己包紮時的模樣。

  「多謝夫人。」他說。

  許紓華緊抿著嘴唇沒說話,只悶悶地擠了個鼻音算是應承下了他這句謝。

  兩人這樣親密地挨在一起又不說話難免會尷尬,許紓華別開眼去看被寒風吹拂下搖搖欲墜的窗欞。

  「你還不曾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大抵是山腳下一處荒涼宅院的柴房,」傅冉沉聲答道,「來時我雖被蒙著眼,卻也還是有些方向感。之所以遲遲沒帶你出去,是因為我們在從藥山回船的路上遭遇了埋伏,不慎中了軟筋散,要恢復怕也要等到明早。」

  怪不得這人方才連握她的手都那般無力。

  許紓華心中思慮著,便聽他問道:「你可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她擰擰眉頭,「我只記得那會兒有人衝過來擋在了我身前,後來又有人來搶頤兒,情急之下……」

  那會兒船艙外已起了火,火舌卷著濃煙竄進屋裡。喬誡衝進來救人,她轉手便將孩子塞給了他,又見浣心昏死在旁邊,忙又下令讓喬誡將浣心一併帶了出去。

  「你本有機會和喬誡一起出去,我也已經吩咐過他——」

  「可浣心是為我才受了傷昏死過去,我不能棄她於不顧。」

  傅冉沒再說話,屋裡也跟著默了半晌。

  末了他也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這院裡有人守著,這次你必須聽我安排。」

  許紓華看向他,只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傅冉動了動手臂,指向西側角柴堆之上的窗戶,「一會兒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從西側翻窗出去,那邊是一片荒草叢,草叢後面便是矮牆,你翻出去一路向著西南方向跑。我這一路為喬誡留了記號,想必他晚些便會趕來接你。」

  許紓華皺眉,下意識地問道:「那你呢?」

  傅冉怔了一瞬,彎眉看她,「夫人這是關心我。」

  他這話說得篤定,並非是在詢問,惹得許紓華身子一僵,望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夜裡寒風呼嘯,吹得窗欞發出悶響,屋裡的朽木味兒也被風吹散了不少。

  那人又輕笑了一聲,將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衫攏了攏,「不必管我,我自有脫險的方法。」

  「……好。」許紓華點頭,腦中忽然晃過這人衝過來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

  「傅冉,」她極低地喚了一聲,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袖,聲音跟著指尖都莫名地發顫,「這條命是你上輩子欠給我的,只有我才能動。」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