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不會。」穿好衣服，溫晏亭伸手揉了揉蘇遲的頭髮, 「走吧，老人家還等咱們吃飯。」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餐桌前。
溫振南放下報紙，把圓碟推在蘇遲面前，「這是早上專門讓人蒸的小籠包, 趁熱吃。」
在義大利這種地方，能吃到正宗的中國面點並不算容易。
蘇遲先夾起一個包子給溫爸爸，又夾給溫晏亭。
他視線左右晃，游離於只顧著吃飯，卻毫無互動的兩位冰雕。
他們倆確實沒吵架，但現在這樣還不如吵架。為什麼兩個人分別和他相處時，都和藹又溫柔，湊到一起卻完全變樣。
蘇遲試圖尋找話題，他先湊到溫晏亭身邊，把咖啡杯遞過來，「溫叔叔什麼時候回去啊？」
「還沒定。」
還沒定就是可以呆很久，但也有可能隨時離開。
「我今天沒課。」蘇遲暗示他，「特別閒。」
「嗯，想去哪玩？」溫晏亭合上報紙，抿下一口咖啡。
「咱們在家下象棋行嗎？」
見溫晏亭沒拒絕，蘇遲轉頭詢問另一人，「好久沒和溫爸爸一起下棋了。」
溫震南也端起咖啡，目光移向正前方的人，「我今天不忙。」
模稜兩可的回答，顯然在等另一人的回覆。
「好。」溫晏亭開口。
*
飯後，三個人坐在別墅東側的花園涼亭，上午的溫暖陽光隔著交織排列的梧桐樹葉，從枝杈間穿梭進來。
蘇遲和溫晏亭同坐一側，兩個人挨得近，前者親昵的把一條腿搭在溫晏亭腿上。
溫振南則坐在另一邊。
第一局剛開始，蘇遲作為旁觀者，早已按捺不住穿梭於兩個人之間。先給溫爸爸遞個茶，再給溫晏亭餵個水果。
棋局進行到一半，蘇遲咬下一口葡萄搶話，「溫爸爸你偏心。」
兩個男人紛紛抬眸，看向聲音的發起人。
「咱倆下棋的時候，我這麼走你非說不行，偏要讓我退回去。」蘇遲叉腰為自己抱不平，「現在你親兒子這麼打就行，太差別對待了。」
蘇遲又塞進一顆葡萄，可憐兮兮坐回溫晏亭身邊，晃他的胳膊，「我還沒正式進你家門爸爸就這麼偏心，等以後真和你結婚了，豈不是更受欺負？」
溫振南有多偏愛蘇遲，溫晏亭清楚明了，自然也明白蘇遲說出這番話的用意。
蘇遲也正是知道溫振南對他的偏愛，才敢膽大包天說出這種話。
「爸這麼疼你，怎麼會偏心。」溫晏亭指尖刮過蘇遲的鼻尖，順著他說：「爸是忘記了。」
溫振南當然也清楚蘇遲費盡周折的目的，「唉，我這歲數大不記事。光想惦記我們小遲遞來的茶水，把這事忘了。」
溫振南把棋子推回去，「你這麼走不行，重來。」
「噢，我算是明白了，你們父子倆一定是商量好的，在這兒一唱一和呢。」
「我不管，我要自己和你倆打。」蘇遲邊說邊重新擺棋，「這次誰也不許耍賴，我不信打不過你們父子倆。」
「溫叔叔你快去那邊坐著，你倆一撥，不要影響我。」蘇遲邊說邊把溫晏亭往另一邊推。
涼亭的棋盤座椅是固定的大理石台，上面護著一層軟墊，即便坐兩名成年男性也綽綽有餘。
在蘇遲有心或無意的安排下，促成了父子二人最近距離的接觸，是他們這些年裡，和諧相處最長久的一天。
陽光明媚，溫暖如春。
這場三人棋局中，作為新手的蘇遲，本應占據最絕對的劣勢，卻因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寵愛，成為今天最大的贏家。
*
兩天後，溫晏亭收拾行李準備回國。
蘇遲執意要送他去機場。
臨走前，溫震南叫住他，卻也只留下一句話，「路上注意安全。」
溫晏亭背對著他，牽住蘇遲的手，「我每個月都會回家住幾天。」
在對方看不到的視線範圍內，兩鬢微白的老人嘴角上揚，「誒，好。」
溫晏亭制止住想要回頭的趨勢，「等小遲放假，您不忙就一起回國住。」
「好。」
*
盛夏來臨之際，蘇遲即將度過他在聖路斯耶音樂學院最後的時光。
忙碌而充實的留學生活如白駒過隙。在畢業前夕，有一場面向全體學生的匯報演出。作為優秀畢業生的蘇遲，有幸迎來一場單人表演。
蘇遲選擇最具備中國特色的古箏演奏，為他的留學生涯畫上圓滿句號。
準備上台前，蘇遲還在給溫叔叔發簡訊。
「蘇，該去後台集合了。」
蘇遲作為第一個開場節目，需要提前半小時準備。
「嗯，這就來。」
蘇遲迅速按動消息。
「溫叔叔，我要準備上台了，祝我成功。/加油」
「我大概五點半結束，你不用著急。」
這次的畢業匯演只針對校內，禁止校外人員參觀，結束後，溫叔叔會親自接他回家。
「一會見。/親親」
蘇遲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回書包，他關好化妝間的門，來到後台。
在悠揚的琴聲和熱烈的掌聲中，蘇遲完成他學業生涯的最後一曲。
活動結束後。
「嘿蘇，一會去喝酒嗎？」和他一起下台的同學攔住他，「今晚在湯姆森夜有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