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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始至終,都將自己的傷痛、偏執、瘋狂,隱藏得很好。

  簡守就在此時,將他抱住。

  頭顱貼在胸前,鼻息之間全是簡守身上淺淺的藥香。

  秦狩的目光怔怔的,眨眼的時候,冷汗就從眼皮上滾落了下去。

  他貪戀般地蹭了蹭,緊緊地回抱住了簡守的腰。

  簡守低垂著的眼眸,已經不再流淚,目光在秦狩看不到的地方,一片柔和。

  我沒有資格替上輩子的相府少爺原諒你。

  所以,拜託你也、千萬不要原諒我……

  “外面下雪了嗎?”

  “下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想要看看。”

  “我背你。”

  …………

  短短三月,時過境遷。

  邑郡有了新的太守,茶樓也換了新的說書人。

  只不過說得平庸,茶客們大都自己聊自己的,不怎麼捧場。

  “南街的那個乞丐,有次差點把我婆娘嚇丟了魂!”

  王屠夫拍拍桌子,大笑起來:“就你那母老虎一般的婆娘,天不怕地不怕,還有人能嚇著她!?”

  從茶館外經過大娘耳尖,聽到了王屠夫的聲音。

  便笑著朝裡面喊了一句:“王老大,你今天收攤收得實在早了些!我剛剛去就沒見著人影了。”

  王屠夫誒了一聲:“大娘,明日你早些來,我給您留點臟器。”

  大娘笑眯眯地應下了,道了聲謝,說明天一定會早去。

  周裁縫連連嘆氣,他這兄弟心裡良善,就是嗓門兒賊大,讓這老大娘逮著,又撿了個便宜。

  想了想還是沒有多這個嘴,將話題扯了回去:“你可別不信!就是因為我婆娘膽子大,所以才更可怖哩!”

  南街來了一位乞丐。

  要說這種朱門酒肉臭的尋常年頭,哪天哪條街多了一個乞丐,也並沒什麼可說道的。

  可這個乞丐不是尋常乞丐,是從太守府里出來的乞丐!

  誰人不知,三個月前太守府里的人一夜間死了個乾淨。

  唯一活著出來的人,就是後來的這個乞丐。

  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也沒人知道他是何模樣。

  穿著破爛道袍的男人,身上沾著不知是自己還是別人的烏黑血漬。

  原本束冠的長髮,亂糟糟地披散在面前,幾乎擋住了整張臉。

  打著晃在街上遊走的時候,就像個陰魂不散的落魄幽靈。

  此外,那人懷裡還一直抱著一個深色的布包。

  整個人臭得不行,蠅蟲常常圍著他打轉兒。

  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王屠夫不是一般人,他爺爺的爺爺都是殺豬匠。

  手上沾了血的人,連街角的惡狗看了都會夾著尾巴躲開。

  王屠夫硬了硬手臂上的肌肉:“能有多可怖?那乞丐要是哪天不長眼地跑到我跟前,我定然當那案板上的豬肉一樣處理了,都是牲口罷了!”

  旁邊的陳書生卻有更為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探過頭來。

  “您家夫人莫不是看到了什麼?才會這麼害怕。”

  周裁縫激動地露出了一個就是如此的表情來:“你們一定猜不到我婆娘都看到了什麼!”

  王屠夫不屑地哼哼了兩聲,陳書生兩眼放光,催促道:“您快說說啊!”

  那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天氣剛剛入秋,晚風卻能冷進骨子裡。

  周裁縫家的小兒子在換季的時候染了寒氣,周氏不放心他人,自己連夜趕去藥房裡拿藥。

  在接近藥房大門的時候,卻與從窗戶里翻出來的“黑影”迎面撞上!

  周氏體型偏胖,哎喲一聲倒下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倒是那個身型高挑的黑影還在地上滾了兩圈,半天沒爬起來。

  看上去,頗為體虛孱弱,還沒她一個女人“壯實”。

  等驚嚇退卻後,周氏的各路感官都靈敏了起來。

  空氣瀰漫著難以形容的惡臭味,幾欲令人作嘔。

  但她沒來得及多想,只當這人是藥房裡的盜賊。

  向來膽大的周氏,撐起身子伸手就要去抓他!

  那人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就摸索著向後退去,企圖逃跑。

  周氏被躲了一下後並未放棄,一把扯向他的手臂。

  但逮到卻不是手臂,而是那人懷裡的布袋子。

  兩相爭執,布袋撕裂的聲音,響在虛空里尤為的刺耳。

  有什麼從其中滾落出來,借著慘白的月光,張氏看得很清楚……

  焦黑的、萎縮的,一節一節地散落開來。

  更濃烈更噁心的臭味撲面而來,熏得周氏漫出了眼淚。

  周氏當即全身僵硬……

  祖上賣棺材的她從小就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屍體。

  人骨或較之牲畜的骨頭,在她面前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那分明就是被燒焦的屍骨!

  還有這味道……是人被活活燒死後,多年來腐爛而、成的……

  她這才曉得害怕,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虛汗。

  但好在腿還沒軟,周氏打著顫慌亂地爬起來,轉身就跑!

  逃跑時的空氣仿佛都滯留了,她落入那窒息的惡臭里,像落入了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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