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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偏安一隅,卻依舊有著成百上千的州縣,在這些州縣裡有成千上萬的街道,只不過……無論花非花出現在哪裡,她都是走在一個不屬於她的街道上。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邁動步伐。

  「真是討厭……」花非花昂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冰冷的雨絲打在她的臉上。雨幕之中,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往家的方向趕。畫面在這個時候變成黑白色,街道、房屋、人群、車馬,都是黑白二色。只有花非花穿著一身鮮紅鮮紅的衣服,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顯得那樣特別,也顯得那樣孤獨。

  是的,她和人潮之中的人不一樣,雨幕之下,她沒有能回去的家。

  她站在江南小鎮的二分之一路口,身體冷得瑟瑟發抖。一路前行中,也許會有幾個路人驀然回首。但是,那又怎樣?不可能有人向她伸出一隻手。她偶然抬頭望一眼路邊的野狗,兜兜轉轉後,不覺之間,再次回到了原先那個路口……

  思緒回到現實。

  地母愛憐道:「天知道,在你遇到我之前,你都經歷了一些什麼事情。第一次見到為師的時候,你手裡顫顫巍巍地握著一把匕首,那時你才……十六歲?我記得,你那時餓了好幾天,身體明明已經到了極限,可是,你的眼睛卻依舊那樣精神。」

  花非花苦笑一下:「是啊。」

  ……

  煙雨之中。

  花非花躲在城外的破廟裡,身上又沒有錢,她餓了好幾天。

  「打劫!」花非花認真地對地母說道。

  「打劫……嗎?」地母饒有興致地看著花非花,說道,「你才多大?就出來打劫?還是一個女人,不用刀子做菜,用刀子打劫?」

  花非花:「你不也是女人嗎?」

  「哈哈哈哈……」地母爽朗地笑起來,「說得是啊。」

  和現今一身破衣爛衫的地母不同,這個時候的地母雖然年紀也不小,但風韻猶存。她站在破廟的門口,背對著艷陽,一眼看過去,就像是菩薩一般。她相貌平平,素顏朝天,衣著樸素,卻掩藏不住那種優雅高貴的氣質。

  地母走到花非花身邊,用手摸了摸花非花的頭:「小姑娘,別害怕,把刀子拿穩。」

  花非花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地母:「你叫什麼名字啊?」

  花非花:「蘭花……」

  地母:「哦,姓蘭。」

  花非花:「不是,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只是叫蘭花。」

  地母:「你為什麼要打劫啊?」

  花非花:「錢,我要錢。」

  地母:「要錢幹什麼?」

  花非花:「吃飯。」

  地母:「小姑娘,當一個女人拿起武器的時候,要麼是為了保護自己,要麼是為了保護自己珍愛的東西。你是為了什麼?」

  花非花:「不要說這些東西,我只是想吃飯。」

  地母從隨身的包裹里拿出一點乾糧:「吶,吃吧。」

  花非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但是,在吃的過程里,她手裡的刀子卻始終沒有放下,時刻戒備著地母。

  「喂,喝點水。」地母遞給花非花一個水壺,「你家裡人呢?」

  「全死了。」花非花吃了一口乾糧,三秒鐘後回答道。

  「哦,這樣啊,也怪可憐的。」地母說道,「那你的朋友們呢?」

  花非花放下手中的乾糧:「朋友……朋友是什麼?」

  「朋友啊……」地母抬起頭,沉吟了片刻。

  「朋友就是……嗯……沒有血緣的關係的人之前,產生了什麼感情,能為彼此犧牲自己的……算了,我也不太清楚。」

  花非花聽得懵懵懂懂:「朋友很重要嗎?」

  地母笑道:「當然重要,人或許生來就沒有親人,但是一定會有朋友。畢竟,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無法永遠地去承受一份孤獨。」

  花非花站了起來:「假如,一個青樓女子,認識了一個客人,她願意把自己全部的私房錢借給這個客人去做生意。這算是朋友嗎?」

  地母笑著說道:「當然算,不不不,這都算是戀人了。」

  花非花:「那個客人說要為那個青樓女子贖身,但是卻始終沒有出現,這算是朋友嗎?」

  地母沒了笑:「當然不算了,你說的這種情況,只是那個女孩單方面的把對方當朋友。」

  花非花:「原來我沒有朋友啊。」

  地母:「……」

  花非花流出了眼淚:「沒什麼。」

  地母掏出一點散碎的銀兩:「拿著花去吧,夠你活一段時間的了。」

  ……

  畫面切換回現實。

  地母用手指點著花非花,就像是母親數落自己的孩子一樣:「你個小沒良心的,那天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連句謝謝都沒有,直接就走了。這也就算了,我給你吃的,結果出去瘋了一圈,回來又來搶我!」

  花非花臉上掛起了甜甜的笑容。

  ……

  「你怎麼又回來了?!」

  地母有點不高興了:「我們萍水相逢,我看你怪可憐的,給你吃的,還給你錢。我也不指望你感恩,哪天回來報答我。但是……我不太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一下花非花,她手裡依舊拿著那把刀子,這次的眼神很狂熱,手裡的刀子攥得非常穩,完全沒有因為手裡握著兇器而膽怯。地母在這一刻明白,她第一次看到花非花時,花非花的手顫抖,可能不是因為害怕,那只是單純餓得沒了力氣。她眼前的這個女孩,在內心的深處,似乎認為餓了搶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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