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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心了,大多時候也能看出來,她的沉默到底是不開心還是本無事。
有時候吳冕也承認,在過去兩人結婚的時候,他多少對她疏於關心。只覺得她單純沒心思,翻不起水花,對她的關心愛護雖然也有,但總不是細緻周到的。
吳冕知道她心境是不一樣的,以前她不生氣是不敢,現在她不生氣是不想。
在前段時間歇斯底里發泄出心裡的委屈憤怒後,甄珍差不多又回到她的穩定狀態了。
這也是吳冕現在能和她胡鬧任性的原因,她精神上沒那麼脆弱了,能容忍他的看似胡鬧實則想跟她親昵的情趣了。
甄珍去做水果撈,吳冕在她身後蹭著,偶爾搭把手,甄珍順手接過來,但還是當她是空氣。
吳冕看她把酸奶淋到水果上,終於說道:「吳聿跟我說,蘇知願過得不好。」
第六十七章
「我好像說過我不想提她了。」
這句話甄珍說得很快,像條件反射一樣,吳冕甚至懷疑她沒聽清他說的話。
吳冕頓了一下:「哦。」
甄珍端著玻璃碗要去客廳,吳冕手橫過來端走她手裡的玻璃碗,拉過她的手臂讓她面對自己。
「這一次,甄珍,就這一次。」
吳冕看著她,他神情很淡,但強勢冷靜,甄珍就知道,他這次不是和她撒嬌討乖的。
「我沒有覺得遺憾,也沒有覺得為她心痛什麼的。甄珍,以前我以為,我自己可以解決,我承認,那時候我太自負,自負到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為你會一直陪著我。現在我知道你會在意,我想告訴你,我不會再隱瞞你什麼。如果你放心或者想聽,我會告訴你。」
甄珍靜靜的看著他,吳冕坦蕩誠懇,微低下頭,默默接受她的審訊。
她看他幾秒,終於扭過頭,輕聲說:「你這個人,真是鬼得很吶。」
她自顧自從怔住的吳冕手裡拿過玻璃碗去客廳,可吳冕擦肩而過時,吳冕因為驚怔都沒能反應過來抓住她。
直到甄珍走過去,吳冕才驚醒般回過神去追她,忐忑不安的問:「你這是……這是嫌棄我了?」
鬼得很?這個形容怎麼想似乎都不怎麼是什麼褒義的吧?
甄珍垂眉不作聲。
她回想了一下吳冕來新疆後的所有舉動,遲鈍如她,終於反應過來,上了心的吳冕,原來可以比結婚那時候更懂得怎麼對她。
如果說,沒有比父母更無私待你的話,那甄珍可以說,吳冕比她父母更懂得怎麼處理她的情緒。在她情緒反覆的時候,能比她父母更懂得如何能讓她平復下來,比她父母更耐心。
甄珍一直很清楚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是個情緒很淺的人,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但照顧她情緒的人卻沒幾個,其他人自不必說,沒有這個義務,但她父母也從來不理會她的情緒和心思,她委屈的時候,難受的時候,他們只會覺得煩,只會覺得她心性小是個事兒精,只願意一昧訓斥壓制她的情緒不讓她影響自己,卻從不想開解和疏導。
然而吳冕做到了。
不是無條件的退步忍讓,也不是所謂寵溺的縱容。就是很莫名的,他的言語行為和她默契的貼合在了一處,哪怕他有些行為沒有貼合她最初的意願,但甄珍還是能接受,且想起來也不會記仇。
挺難得的,甄珍想,真是難得,難得有一個,她相處起來不累而且想和他過一輩子的人,這次不僅是因為喜歡,還因為覺得合適。
甄珍還沒來得及坐下,吳冕一把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捧起她的臉,皺眉巴巴看著她:「你說清楚,是不是嫌棄我了?」
甄珍從他掌心掙脫出來,幾乎是本能反駁:「怎麼可能?!」
說完覺得自己反駁地太快了,一看吳冕,果然放心之下眉眼透出了得意。她嘆了口氣,掙脫他的懷抱坐下來。
吳冕也跟著坐下,就緊貼著她,他戳了戳甄珍的腰然後指指自己的嘴,甄珍心領神會的挖起一勺哈密瓜給他吃。吳冕咽下水果後揉揉她的臉,輕聲問:「不生氣了吧?」
甄珍淡定:「我沒生氣。」
吳冕手一頓:「哦。」
「吳冕,」甄珍用小勺子劃了兩下,然後看他,「你現在的狀態,是你最本真的狀態嗎?」
吳冕困惑的嗯了一聲,聲調上揚,頓了一下,捏住她的手又給自己挖了一勺:「嗯,是。」
這次是肯定的回答了。
甄珍詫異的眨了下眼睛。
她不由得問下去:「那你以前跟蘇知願是什麼狀態?」
吳冕看她一眼,擦了擦嘴角的酸奶,表情很明顯,這可是你自己提的啊。
甄珍瞄他一眼,送他一個小眼神。
「沒什麼,只不過那時候,習慣深沉些。」吳冕淡聲說道,又捏著她的手吃了一塊水果。
他看出了甄珍沒怎麼聽明白,或者說她想像不出來,於是解釋:「那時候不怎麼鬧,會讓自己沉穩深沉點,比較客氣吧,習慣讓自己繃著一根弦。」
真的就像甄珍當年說的那樣,其實那時候吳冕就能感覺出來,他和蘇知願之間,總存了一份疏離和客氣。蘇知願性格強勢不假,但生活里很多方面就像網絡里說的那樣,需要男友寵著,哄著,為她做出一定付出讓她能夠展示給自己的朋友。比如當初吳冕為了她學做飯,蘇知願有段時間就讓他變著花樣做,然後發朋友圈。她私底下享受這種「被男朋友當女兒寵」的感覺,自然,這樣的享受需要吳冕越來越大的付出和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