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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冕不滿意她的敷衍,但又不想因為這事兒兩人掰扯半天。於是暫時放了她開始喝湯,甄珍給他遞上熬的粥,粥熬得軟糯,口感軟滑,品相上佳——甄珍其實更喜歡熬粥,因為不怎麼需要調味,主要是花時間,她反而喜歡做。
吳冕這次反而不誇了,沉默著喝了一勺,然後沉默著舀了一勺餵她。
甄珍看他臉色不好,沒敢拒絕,低頭喝了。她今天穿了一個小V領的淺色碎花裙,一俯身隱約能看到溝……吳冕眼神晃了一下,到底氣消了。
「我明明是你最應該依靠的人,」吳冕拿小勺攪著粥,心頭憤憤,忘了此刻兩人已經離婚,「明明你要是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心事有開心的不開心的,第一時間告訴的應該是我!我們天天睡一張床,為什麼你總是想不起我?」
他傾過身盯著她看,皺著眉,丹鳳眼犀利有神,很有壓迫力。
然而甄珍這次遲鈍的沒受影響,反而更顧及身邊,她臉都被吳冕說紅了,一時間也沒想跟他提兩人離婚了的事。她低聲說:「我們非得在這裡提起這樣的事嗎?你能不能乖乖吃飯。」
「我想起來就生氣,乖不了。」
他仗著自己受傷甄珍不會和她吵,黏黏糊糊和她糾纏。要不然兩人干坐一會,甄珍就要走的。
甄珍靜了一秒,總算想起來怎麼反駁她:「我們已經離婚了。」
吳冕看著她,挑眉:「甄珍你誠心氣我呢是吧。」
不敢不敢。
她秒慫,不敢再惹他。推推碗,示意他快吃飯。
吳冕聽話的吃了幾口,突然說:「剛結婚那會,我發現你吃飯慢,而且吃菜少,不光碟。」
甄珍:「……」
她突然汗顏,有點不安的動了一下。
「我就慢下來等你跟你節奏一樣,等你吃的差不多再光碟,」吳冕喝了一口粥,「我後來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因為你吃飯的時候說話會多一些。我很喜歡和你多聊一會。」
「就那麼不相信我嗎?我哪裡做錯了啊讓你這麼覺得?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他看著她,看著此刻的甄珍還雙手放在身前坐得規矩,他覺得又難過又無奈:「你在我面前,就這麼放鬆不下來嗎?」
他覺得非常挫敗。
甄珍意外又驚訝的看著他,更不安了。她看著吳冕垂眉不言的樣子,加上他吊著的胳膊,有點搞笑又有點可憐。甄珍吃軟不吃硬,他好手好腳齊齊整整的說這話,甄珍可能還不大想承認,但現在這個樣子,甄珍反而很快接受了。
甄珍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不自覺的開始和他掏心掏肺:「可能是因為……因為你沒在我面前露出什麼脆弱的時候。」
吳冕停下來看她。
「就感覺你一直很好,哪裡都很好。感覺自己不克制一下自己,就跟不上你。」甄珍平靜的看著他。
所以就下意識的,把自己那些不怎麼好的小壞習慣都收斂了,儘可能的讓自己好點兒。因為他很好,所以她不想在他印象里太差。
甄珍難得的敞開心扉說他們婚姻里的問題。
吳冕盯了她幾秒,嘆了口氣。
他覺著甄珍這個人,是真的……真TM缺心眼的單純。
他喝了口湯壓了壓情緒,低聲說:「我最狼狽脆弱的那一面,不是早就交給你了嗎?」
他失戀後的失落不甘和被蘇家人看低的滿腔憤慨,在這段婚姻里被她安撫治癒。但是甄珍,並沒有意識到。
甄珍愣了一下。
吳冕伸手捏了一天她的手背。
「我真是要被氣死了。」他喃喃。
雖然他如今沒立場生氣。
吳冕在醫院住了兩周,其他傷病都好得差不多了,胳膊和腿也拆線了,剩下的無非就是靜養,他決定出院。
最高興的是護工大哥。跟放假一樣就把錢給賺了。
最愁的是甄珍,不知道吳冕出院後有什麼打算。
吳冕反倒沒事兒人一樣,他表示自己能照顧自己,堅決不再請護工。連護工大哥都跟他一個戰線,表示他只是需要人搭把手,找個護工確實大材小用。甄珍分不清他們說的對不對,但吳冕出院那天晚上,她確實不放心去敲了吳冕的門。
然後就被吳冕身殘志堅的各種行為給驚到了。
吳冕撐著一根拐棍,一蹦一蹦的去廚房,他一隻胳膊還有傷,自己做飯的話就不能用拐棍撐著,做菜也不能切,潦草切幾下就放鍋里。甄珍心驚肉跳的看著他在廚房搖搖晃晃,要幫忙,吳冕不讓,只說沒事沒事,不能一直指著她幫忙。
然後去洗手間,哐當很大一聲響,甄珍嚇了一跳,顧不得平時的磕絆,敲門問他是不是摔倒了,吳冕過了一會才回答說是拐棍掉在地上了,人沒事。
他這不讓人放心的樣子,讓甄珍很糾結。
說不照顧他吧,她不放心。說照顧吧,想起前段時間她各種把他推開保持距離的行為,要是她再說照顧他,未免打自己的臉。
甄珍的糾結被吳冕看在眼裡。
誠然他有作秀的成分。
他自然是想和甄珍在一起的。住院的時候不想以此作為藉口讓她為難,畢竟出車禍的前一天晚上,兩人氣氛冷到簡直是要老死不相往來。吳冕不想死心,但又不想乘人之危讓自己在甄珍那裡印象變差,再打擾她只會給她添煩惱。但又水深火熱的在醫院住了這些天,看到甄珍每天都過來看他,吳冕又燃起了希望,更加不想就這麼放棄了。看看自己的傷腿斷臂,這麼好的機會,卑鄙就卑鄙吧,他還是想離她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