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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冕敲了一下她的頭,問她想吃點什麼,給她做點宵夜。他聲音里有很濃的笑意。
「給你下碗面吧。」吳冕打開冰箱看了看,沒什麼適合做宵夜的東西,她倆都不習慣吃宵夜。
甄珍說好。
她兀自去換衣服,然後去洗臉,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臉,對鏡子笑了笑,隨後才去廚房。她不想讓自己繃著一張臉面對吳冕。
結果吳冕看了她一眼就停下動作,他皺眉,忍不住捏捏她的臉:「臉色怎麼這麼差?」
甄珍愣了一下。
「等會就好了,你先歇會。」以為她臉色不好是因為沒吃飯,她是一日三餐都要按時吃的人,打小就被甄父母養出來的習慣。
甄珍看著背對著她的吳冕,她躊躇了一下,貼上去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吳冕腰背很直,寬肩窄腰還身姿挺拔,不像一些個子高的男孩子含胸駝背,他穿大衣很好看,完全就是個衣架子。
她抱過來,吳冕沒有很明顯反應,沒有抗拒也沒有多開心,只是把手覆在他環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別燙著。」
甄珍在他後背貼了一會,因為他這句話,忽然眼眶就濕潤了。
「你明明對我很好啊。」她小聲說。
吳冕困惑的嗯了一聲,覺得她這話很奇怪:「你覺得我以前對你不好?」
「這兩年你一直對我很好啊。」
吳冕覺得她沒說完一句話後面就帶個啊字莫名嬌憨。他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
說著把面挑到碗裡:「吃飯了。」
吳冕給他倆分別做了一碗麵,打了荷包蛋臥在面里。
甄珍平時吃飯很慢,這次不知道為什麼,許是因為不想說話的原因,悶頭吃的很快。腦海里吳冕為蘇知願打開車門那一幕始終揮之不去,這讓她不想看吳冕的臉。她不看吳冕,就沒發現吳冕一直在打量她。
從那晚之後,甄珍沒有再這麼反常過。她工作上也會有煩惱,但低聲吐槽幾句也就過去了,也不是沒有特別難受的時候,但也不會這麼悶不吭聲,反而話更多一些。從上次他跟甄珍提蘇知願的時候,吳冕就發現,她這麼沉默,應該不是因為難受,而是因為,不想跟他說話。
不想跟他說話,只能是一個原因,就是她煩惱的事是跟他有關的。
吳冕悄悄觀察甄珍,思量著要怎麼套她話。這時候甄珍面吃了一大半,只剩一個荷包蛋和一點麵條。她戳著荷包蛋,竟然先開口了。
「吳冕。」
吳冕抬頭看她。
「能給我講講蘇知願嗎?」
第十八章
甄珍不想跟吳冕提蘇知願的原因有很多。
怕勾起吳冕的傷心事,怕吳冕生氣,也怕自己知道了他們的往事之後她承受不了——以前她對自己很有信心,現在已經沒有把握了。
但這些往事,只有吳冕自己知道,問誰都沒有吳冕清楚。當然,吳冕願不願意說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甄珍又緊張的加了一句:「方便說嗎?」
吳冕看她幾秒,低頭挑面:「可以。」
他神情看不出悲喜哀怒,依然是很淡的表情。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你問吧,你問什麼我答什麼,我也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跟吳冕聊天說話,甄珍一向居於弱勢。他這樣一問,甄珍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問什麼呢?似乎有很多想知道的,但讓自己提,又無從提及。
於是甄珍想了幾秒,訥訥的問:「她是你初戀吧?」
「嗯。」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大一,大一認識的,大二暑假開始交往。」吳冕看著她說道。
甄珍哦了一聲,後知後覺的心裡咯噔一下。
吳冕跟甄父說過的,他跟蘇知願分手是快28歲的時候,所以兩人實際上是認識十年,交往近八年。
這個認識讓甄珍的手漸漸發麻,她本來是撐著臉,緩緩的把手放下來。
甄珍想了想,點頭:「嗯。」
她吸了口氣:「我問完了。」
吳冕偏頭看她,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他雖然笑容不多,但一向面容溫和,像這樣眼神犀利的時候極為少數。即便甄珍不大會看人眼色,也看出了吳冕此刻的不悅。
「別這麼快就說沒有了,再想想吧,我不一定每次都願意回答你這些問題。」
他聲音更淡了一些,仿佛冬日的雪湖,皚皚白雪下覆蓋著寒冷冰骨。
甄珍捏緊了雙手,她有些呼吸不上來,但她還是堅持搖頭:「不,我問完了。」
吳冕無聲的望著她。他的丹鳳眼斂藏了所有的情緒,讓他無形中更顯氣勢迫人,喜怒不形於色。
甄珍站起來,不看他,只去拿他面前的空碗:「我去洗碗。」
她匆匆端著碗去了廚房。
吳冕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動。
甄珍只覺得她問吳冕就是一個錯誤。有什麼可問的呢。十年的時光,近八年的戀愛,他們已經將自己的那段歲月全然交付給了對方,分享了自己人生里所有最重要的第一次,對方的習慣已經在他們身上留下最深的烙印。
需要問吳冕才能知道嗎?不需要,其實根本不需要。
就像吳冕為蘇知願拉開車門一樣,當他們兩人獨處時,他們所有的行為和細節,都是十年時光里適應對方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