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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抓了一條毛巾過來,用水浸泡後蒙在臉上。
等趕到前院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有至少百十個人倒在地上。
人都有好奇心。
焚燒這些木製牌位的時候,絕大部分人都在附近圍觀,不少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著到底是誰如此狠毒。
然而用計的人,大概對人心格外的了解。
利用的就是人的好奇,人的聚集,這一把火燒出來的迷煙,放倒下了前院七八成的人。
距離稍遠些的倒是還能堅持,可也已經頭暈目眩。
「把火滅了。」
長孫無憂立刻喊了一聲。
臉上同樣用濕毛巾蒙住的裴朗拎著兩桶水跑過去,水潑在火焰上,煙氣一下子又大了起來,像是爆開了一團黑霧似的。
裴朗嚇得連連後退。
好在是火被澆滅之後,煙氣很快也就小了。
裴朗又來回跑了兩趟把火徹底剿滅,沖的院子裡到處都死木灰。
就在這時候,山莊前門外邊再次出現了鈴聲。
長孫無憂往門外看過去,一輛很奢華的馬車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這輛車,是由四匹高頭大馬拉著,馬車比尋常人家的車要大一圈。
車廂堅固,隱隱約約可見金屬光澤,或許還包了鐵皮,尋常弩箭羽箭怕是也難以擊穿。
拉車的四匹馬高大神駿,只一眼就能看出來絕非凡品。
有八名騎士保護著馬車到山莊門外,這八個人一樣的裝束,藏藍色的衣服,外邊有黑色的皮甲。
八個人頭上都帶著面具,金屬打造,只露出一雙眼睛。
裴朗大步走到門口,看著馬車吼道:「什麼人!」
趕車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妙齡女子,身材好的不像話。
細腰豐臀,下車的時候,身材被衣服勾勒出來,令人目眩。
這女子下車後把車門打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待。
馬車裡,兩個侍女下車,抬下來一把椅子,這椅子一眼看起來就很值錢,鑲金配玉。
所有的名貴,都是簡單粗暴,一眼可以看出。
一個也帶著面具的人從馬車上下來,穿一身月牙白的錦衣,身材修長瘦削,但看著並不孱弱。
兩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把椅子抬到山莊門口,那錦衣公子邁步走過來,就在門口坐下。
啪的一聲,他手中摺扇打開。
這一把扇子的價值,也許就是一戶尋常百姓一輩子都積攢不夠的財富。
偏偏是扇面上的字,就顯得有些不搭調。
那摺扇啪的一聲打開,長孫無憂就被這個動作吸引了注意力,然後看到扇子上寫了三個字。
可憐人。
裴朗見這人如此氣場派頭,也不理會他,立刻就怒了。
他上前就要動手,卻被長孫無憂喊了一聲攔住。
長孫無憂背著手走到前邊,再次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面前這個人。
「你既然是想殺我,為什麼連臉都不敢露出來?」
她問。
錦衣公子搖頭:「不露出來,是因為會嚇著你,你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把你嚇壞了就顯得不君子。」
長孫無憂問:「山河印?」
錦衣公子這次點了點頭:「猜對了。」
長孫無憂倒是不生氣了,也不害怕了,反而有一種釋然。
「你們真的是膽子大。」
長孫無憂道:「你們就不怕被寧王的人發現?以他現在對山河印的態度,你們只要露面,就必然沒有一個能逃脫。」
錦衣公子似乎有些不認可,他聳了聳肩膀。
「無憂公子,你應該了解山河印。」
聽到錦衣公子叫出這個名字,長孫無憂的眉角微微一抬。
這個稱呼,並不是山河印的每個人都如此叫,而是只有特定的幾個人會這樣稱呼。
因為知道這個稱呼的,一共也沒幾人。
只是因為當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位門主曾經稱讚她說,英姿颯爽,尤勝男子。
還說了一句,你這樣的女孩子,稍稍打扮一下,男裝出行,世上那些自認為翩翩氣度的公子,都會自愧不如。
所以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笑稱她為無憂公子。
「當時只有那幾個人在。」
長孫無憂道:「你既然知道這個稱呼,也必然是當時在場的人,所以又何必要遮著臉?」
錦衣公子嘆道:「你就當我是害羞。」
長孫無憂道:「我已經和山河印並無關係,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山河印的事,你們何必如此?」
錦衣公子抬起摺扇扇了扇,那扇面上可憐人三個字就好像活了一樣,在長孫無憂眼前跳來跳去。
這三個字,好像針一樣刺穿了長孫無憂的自尊。
「無憂公子,我不是來殺你的。」
錦衣年輕人道:「我來,是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可憐人的故事。」
長孫無憂道:「那你就講好了,我也想看看,這個可憐人到底有多可憐。」
錦衣公子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就是一聲嘆息。
「曾經有一個受萬千寵愛的小姑娘,自幼聰慧,又好學,不管是文才武藝,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出類拔萃,遠超同齡之人,無論男女。」
長孫無憂笑了笑:「聽起來,說的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