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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復命。」
那動手的士兵臉上帶著愧疚不忍之色,顯然也很心疼赫連蓮,然而即便如此,他下手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留力,這就是軍紀。
赫連蓮啐掉嘴裡的布卷,疼的臉都微微扭曲,他掙紮起身,朝著那傳令官俯身抱拳道:「回大將軍說,赫連蓮已認罰。」
傳令官應了一聲,吩咐人道:「把大將軍給的傷藥留下,我們回去。」
有人放下傷藥,然後上馬離開,這些人來的迅速去的也快,他們只是來辦他們的事,其他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赫連蓮的親兵連忙過來,打開傷藥要給赫連蓮把後背包紮一下,剛要上藥,這士兵的手被人一把攥住。
士兵抬起頭看了一眼,見攥著他手腕的是那個之前輕而易舉擊敗了赫連將軍的年輕人。
「你要做什麼!」
士兵怒問一聲。
唐匹敵道:「最好是用我們的藥,一定比你們的好。」
那士兵愣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後,唐匹敵親自動手給赫連蓮上了藥,又用繃帶把後背傷口纏好。
赫連蓮起身,明明疼的臉上都是汗水,可身子還是拔的筆直,一點兒也不像是剛被打了二十軍杖的樣子。
他站直了身子後抱拳道:「多謝。」
唐匹敵點了點頭,收拾好藥箱遞給他的手下後說道:「都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涼州軍的軍紀,看到了要學到。」
「呼!」
所有士兵們都應了一聲。
這一刻,赫連蓮動容,他在那些士兵們身上看到了完全不輸於涼州軍的氣勢。
他想到少將軍的那些話,不由自主的,他腦海里也有了對自己之前判斷的質疑。
第五百一十六章 這該死的夜裡巧遇
將軍府。
澹臺器看了一眼臉色愧疚的赫連蓮,微微皺眉,因為回來的只是赫連蓮一人,李叱等人並沒有一同返回。
在這一刻,澹臺器其實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那些少年郎的與眾不同。
「他們怎麼說?」
澹臺器問。
赫連蓮垂首道:「那個叫李叱的人說,讓我回報大將軍,欽佩大將軍治軍,欽佩涼州軍軍紀……謝大將軍好意,不回。」
澹臺器聽完這句話後坐在那好一會兒都沒有再說些什麼,因為他感受到了那些年輕人的驕傲。
驕傲,越年少,越鋒芒。
他們是隨澹臺壓境一起回來的,也是來為他這個涼州大將軍祝壽的。
可是一進城就被關進了那個大院子裡,美其名日是地方寬敞,實則是為監視甚至是監禁。
老百姓們都做不出這樣對待上門客的事,作為涼州門面的涼州軍,卻做了出來。
「我知道了。」
澹臺器緩緩吐出一口氣後,似乎是有些失望地說道:「你回去養傷吧。」
「屬下知錯了。」
赫連蓮俯身道:「屬下這次丟了大將軍的臉,丟了涼州軍的臉。」
澹臺器看了他一眼後說道:「之前的比試如果你贏了的話,你心中還會有此覺悟嗎?」
赫連蓮怔住。
如果贏了的話……
如果贏了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愧疚了?不會想現在這樣難受了?
澹臺器道:「你說你知錯,只是因為你輸了,若你勝了,哪怕你自知有失禮之處被我責罰,你心中依然得意,你現在所難過的,不外乎是輸了本事也輸了禮數,滿盤皆輸,所以難過。」
他停頓了一下後又補充了一句:「若我是他們,我也不回,年輕人的傲骨若那麼容易掰彎,是不幸。」
赫連蓮道:「可是……屬下終究,終究是誠懇去道過歉了。」
澹臺器道:「罷了,你退下養傷去吧。」
赫連蓮只好垂首告退。
片刻後,澹臺器看向站在一邊的澹臺壓境說道:「我親自去把他們請回來。」
澹臺壓境看起來板著臉,可父親的這一句我親自去,澹臺壓境的眼神里還是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驚喜。
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點了點頭。
「唉……」
澹臺器嘆道:「我時常想著,做兒子的被老子教訓滋味不好受,我那時候,你祖父也是這般瞧不上我,後來我有了你才明白,這不是瞧不上,而是期望太高。」
他看了澹臺壓境一眼後說道:「現在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做老子的被兒子瞧不上,更難受。」
噗嗤一聲,澹臺壓境沒忍住笑了出來。
「走吧。」
澹臺器起身道:「咱們父子倆一起去給你那些朋友們道歉,手下人輸了氣度,我這個大將軍總不能也輸了,況且我還是你父親。」
與此同時,涼州城內。
幾個黑影在暗處聚在一起,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迅速分散開,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飛掠出去。
這些人身材高矮不一,胖瘦不等,看起來應該也有男有女,他們說話極簡單,短暫交流後迅速分開。
他們身上都穿了夜行衣,在衣服的領口位置有一團小小的飛雲圖案,男人的圖案在左邊衣領上,女人的則在右邊。
他們的動作極快,落地無聲息,行走亦無聲息。
其中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飛身到了屋頂,像是一隻夜梟般蹲在那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