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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這一戰打完了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子,若是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的話就好了。
劉牧雙臂伸出去把那捆羽箭接住,然後才知道自己剛剛的判斷還是不夠準確,這一捆羽箭的分量比他預計的還要重,燕山營的羽箭非但數量絕對沒有虧缺,而且每一支箭的做工竟然比大楚武工坊製造的還要好。
但這不代表燕山營造的箭有多好,而是因為現在大楚武工坊造的箭實在是太差。
劉牧心說連叛軍都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道理,可是大楚朝廷里的人卻都已經忘了,他們只管從任何能中飽私囊的地方往自己手裡摳錢。
有了羽箭,劉牧的人硬是把樓車上的黑武人清了一層。
「老譚!」
劉牧喊著:「得想辦法讓黑武人上不了樓車。」
譚千手應了一聲:「我知道。」
他往四周看了看,實在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東西,想把樓車點燃,那樓車都是剛剛砍伐下來的新木,哪有那麼容易點燃的。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從譚千手身邊掠了過去。
「借路!」
那年輕人喊了一聲,人從譚千手頭頂飛躍而出,一個大跨步,直接出了城牆。
「誰來給我持盾!」
那人一躍跳到了城外的樓車上,聲音在半空之中傳來。
「我來!」
譚千手伸手抓了一面將近一人高的巨盾也跳了出去,持盾站在那少年身側,他看向這少年問道:「你可來為我持盾,我來殺敵。」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後說道:「算了吧,只管給我護住身側。」
他是真不把將軍大人當回事啊。
李叱一邊說話一邊揮刀,上來一個黑武士兵被他砍下去一個,他左右跨步,這邊砍死一個那邊再砍死一個,以一人之力,竟然殺的那些黑武人無法遞補上來。
「好漢子!」
甘重看到李叱那般兇悍,伸手抓了一面巨盾也從城上跳了出去:「我來助你!」
他與譚千手一邊一個,用巨盾為李叱擋箭,兩個人一開始還能跟得上李叱來回出刀奔走,沒多久就開始吃力,因為李叱來回的動作實在太快。
譚千手越看越驚,一是因為李叱的兇悍,二是因為那刀法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眼熟。
那少年李叱,在樓車頂層上左右衝殺,沒有一個黑武人爬上來能擋他一刀,屍體一具一具的從樓車上翻落下去,從他上去開始,這樓車就變成了他的天地,在他這一方天地中,他便是主宰。
黑武人不知道楚人來了多少援兵,所有登上城牆的士兵都被人砍死然後扔下來,黑夜之中不好判斷,只好吹角收兵。
足足廝殺了能有一個時辰,城牆上到處都是屍體,腳走過的地方,像是踩過水窪的聲音一樣,然而腳下的並不是水,而是血液。
看著黑武人逐漸退下去,城牆上的楚人爆發出一陣歡呼。
李叱站在樓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左邊肩膀上插著一支羽箭,右邊大腿上有一支,而再看他一左一右的那兩人,手中所持巨盾上,已經插滿了白羽。
「對不住兄弟。」
甘重看了看李叱身上的箭,臉色愧疚道:「沒能給你護住。」
李叱洒然一笑道:「只漏了兩箭過來而已。」
他抱了抱拳,然後縱深跳回到城牆上,一邊走一邊喊道:「可有火油?把這樓車燒了,不然明日還是麻煩。」
劉牧大步走到李叱身前,上上下下的把李叱打量了一番,回頭吩咐自己親兵給李叱把箭頭挖了,庒無敵已經過來,拉了李叱就走:「我們兄弟自會為他處置傷口。」
庒無敵最恨的就是官軍,如果不是來打黑武人,他寧死也不會幫官軍做事。
李叱當然知道庒無敵心思,所以跟著庒無敵就走了,都沒給劉牧再說什麼的機會,劉牧張著嘴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呢,人家已經到了城牆一頭去治療傷勢了。
劉牧看著李叱的背影,忽然就笑了笑,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這小子完全不把我當回事啊。」
譚千手笑道:「你以為把我當回事了?我說讓他給我持盾,他就看了我一眼,說你把盾牌舉好就行了,多一句話都沒有。」
劉牧嘆道:「燕山營的叛軍之中有如此人物,哎……」
另外一邊,庒無敵看向李叱問道:「傷怎麼樣?」
李叱笑道:「根本不礙事。」
庒無敵親自動手把李叱身上的箭杆剪斷,然後用小刀子切開皮肉把箭頭剜出來,這羽箭的箭簇上都有倒刺,拔是拔不出來的。
李叱坐在那任由庒無敵給他切開傷口挖箭,好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樣,甚至有些想喝酒。
「喂!」
他朝著對面喊了一聲:「穿官衣的,有酒嗎!」
譚千手立刻應了一聲:「有!」
他轉身跑過去拎了一壺酒就給李叱送過去了,劉牧看著譚千手愣在那,心說自己這是慢了一步,他一臉不滿地說道:「酒……我的,我帶來的。」
最終劉牧也沒能忍住,裝作只是隨意走動的到了李叱身邊,他低頭看著那年輕人喝酒,而另外一人給他縫合傷口,李叱坐在那面不改色,還略微表示了一下對他們這酒的嫌棄。
「兌水了。」
李叱說。
劉牧這就不服氣了,他哼了一聲後說道:「那些賣酒的,難道敢在給我送來的酒中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