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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查出來咱們的糧食是從國庫糧倉中挪出來的,那大人還是死罪,不交的死罪是大人一人,交了之後的死罪就可能是禍及全族。」
連功名眉頭皺起來,沉默片刻後問道:「是不是我必死無疑了?」
「不是。」
范黎垂首道:「我勸過大人,現在擺在大人面前三條路,兩條都是生路,可是大人……」
連功名看了他一眼:「繼續說。」
范黎道:「其一,立刻就走,帶不走的都不要了,能帶走的分出來一半敬獻給督主,他自會給大人安排別的地方,甚至可能會升官。」
「其二,大人把現在冀州城裡的產業拿出來七八成獻給武親王,算是對之前得罪了羽親王的事賠禮道歉,武親王就是在為他弟弟出頭……相對於要大人你的命,這七八成的財產足夠讓他們心動了。」
「其三……大人不走,也不願意破財免災,那就只能是……死路。」
連功名起身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范黎看他臉色逐漸緩和,以為他要聽從自己的建議,也跟著鬆了口氣。
可是哪想到連功名一轉身看向他說道:「我偏就不想走,我在冀州這麼多年,產業如此龐大,憑什麼我要讓路?我也不願意低聲下氣的去求和,我要是想拼命,他們就不怕死?」
他走到范黎身邊:「這樣,咱們兩手都抓,你安排人儘快去都城求見督主大人,讓他給我做主,只要督主以兵部和戶部糧草的事施壓,武親王也會軟下來。」
范黎搖頭:「武親王怎麼會擔心糧草呢?」
連功名眼睛驟然睜大,近乎咆哮般地說道:「我就不想走!我在冀州這麼多年誰也不能把我逼走!」
范黎沉默片刻,俯身道:「屬下明白了,屬下去安排人進京。」
連功名嗯了一聲,片刻後說道:「你去接觸一下羽親王府里的人,探探口風,之前我讓你安排人和葉杖竹親近一些,你安排了嗎?」
范黎道:「安排了幾個,屬下這就去吩咐他們探探口風。」
「去吧。」
連功名一擺手,他在椅子上坐下來,閉著眼睛自言自語似地說道:「這冀州城,在曾凌來之前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每一個銅錢都是我的,曾凌來了之後想分,我已經退了一步……」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後說道:「再退,他們就會更加得寸進尺。」
范黎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想著,該為自己考慮了,連大人……要廢了。
第二天,四頁書院。
李丟丟故意比以往更早了些到食堂,他以為自己可以早些吃完早些走,只是沒有想到那些傢伙來的都這麼早,他更難理解,看別人吃東西有什麼上癮的嗎?
吳嬸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他,那是一種無能為力。
李丟丟卻不以為意,陽光燦爛的和吳嬸打了招呼,他是一個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的傢伙,用夏侯琢說跟個小狗兒似的,見到熟人就搖著尾巴跑過來。
夏侯琢這話里沒有貶低李丟丟的意思。
吳嬸雖然會偷偷拿走一些食堂里剩下的食物給家裡人吃,可是相對於這一屋子的錦衣公子來說,吳嬸比他們高尚一萬倍。
況且李丟丟喜歡吳嬸的性格,那是一位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母親。
李丟丟一直都很想知道,有母親的孩子是什麼感覺。
他曾問過長眉道人,他問:「師父,有娘的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時長眉道人立刻捂住胸口說:「小時候你沒少啃,現在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該戒了。」
長眉總說,在襁褓里的李丟丟那會總是能把他啃的吱哇亂叫,真咬。
李丟丟想著,自己問師父應該也沒有答案,因為師父都是一個沒有女人的傢伙,他能知道個屁啊。
還有就是,師父那個胸,自己小時候真啃過?
有什麼意思嗎?
可是看到吳嬸,李丟丟就覺得,那應該就是所有普通人家裡的普通母親的樣子。
就在李丟丟剛要說吃什麼的時候,他身後有人說話。
「李叱,你是不是作弊了?」
李丟丟回頭,其實沒回頭之前他就知道是誰在說話。
許青麟站在李叱背後,他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氣勢,背著手站在那,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神對普通人的審判味道。
李丟丟看了他一眼,連話都懶得說。
而他的懶得說,在許青麟看來是害怕了。
許青麟往前邁了一步,以為這樣可以給李丟丟施壓。
「以你的資質,以你的品行,以你的出身,以你的學識,你能到甲字堂學第一,如果不是作弊了的話,那是什麼?」
李丟丟還是沒有理會,抬起手和吳嬸比劃了一下:「肉夾饃五個,一碗老豆腐一碗小米粥。」
吳嬸有些擔憂的看著李丟丟,李丟丟的笑容卻依然那麼輕鬆,似乎是在安慰吳嬸不要害怕。
許青麟再上前一步,怒視著李丟丟問道:「你不敢和我說話?」
所有人本以為今天就是過過眼癮看李丟丟吃東西,沒想到還有這般大戲,全都睜大了眼睛看著。
一個毫無根基沒有背景的窮小子,一個是許家的公子,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李丟丟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甚至沒有看許青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