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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這種恥辱和歉疚逃離,讓李丟丟覺得自己身上一點力量都沒有。

  如果是對抗惡人,那些潑皮無賴,那些江湖盜賊,李丟丟覺得自己學了一身武藝是有用之身,可以一展拳腳。

  可是他們這次面對的是緝事司,是強權衙門,他這一身武藝變得毫無意義。

  十步殺一人,然後呢?

  地上的血,終究也有他自己的,他倒下之後,還會有人因為他而繼續倒下。

  他人生至此第一次無比認真的去想朝廷和百姓之間的關係,他現在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能力,在緝事司這樣的衙門面前就像是一隻螻蟻。

  他進而想到,師父說想讓他進四頁書院是買他的命,買一場不一樣的命運,現在師父如願了,他也看起來確實光鮮了些,認識了夏侯琢這樣有身份地位的朋友。

  可是,真的光鮮嗎?真的命運就變了嗎?

  夏侯琢是親王的兒子,連親王之子都不敢去得罪緝事司,親王不敢去得罪一個太監,他這區區一個書院弟子的身份,又能左右的了什麼?

  遇到了這樣的事,也只能如夏侯琢所說的那樣,先保住自己的命再想其他。

  夏侯琢說的肯定是對的,不容置疑的對。

  那個在四頁書院裡,乃至於在整個冀州城裡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侯琢,在緝事司的人面前也開始瞻前顧後,也開始收斂性格。

  夏侯琢看李丟丟在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

  李丟丟忽然間就想起來那天在鳳鳴山上夏侯琢對他說的那些話,夏侯琢說朝廷病了,大楚病了,而且已經快要到藥石無醫的地步。

  夏侯琢等著李丟丟給出答案。

  良久之後,李丟丟回答:「病了。」

  他師父立刻緊張起來,一把拉過來李丟丟是後,看著李丟丟眼睛問:「哪裡不舒服?怎麼了?是什麼地方疼嗎?」

  師父沒懂。

  夏侯琢懂了。

  所以夏侯琢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臉悲戚。

  他沒說出口,可是卻在心裡想著……連一個孩子都知道大楚病了,朝廷病了……咱們的大楚,還能撐住多久?

  馬車出了城門順官道繼續往前走,一隊緝事司的騎兵從後邊追上來,在後邊就看到那馬車上還插著只飲酒的酒旗,他們呼嘯一聲衝上去把馬車攔下來。

  車夫嚇得臉色發白,從大車上跳下來就跪倒在地。

  「人呢!」

  緝事司的人看到馬車裡居然是空的,立刻就怒了。

  車夫回答說:「沒有人,只飲酒酒樓里的小夥計見我趕車路過,問我願不願意去接個人,我問他去接誰,他說去冀州城裡錄法司衙門門口接人,那人看到車上插著酒旗就知道我是接他的。」

  車夫嗓音發顫道:「他……他給了我二兩銀子的雇錢,讓我儘快趕到冀州,不要耽擱了。」

  「媽的!」

  緝事司的人罵了一句:「被騙了!」

  李丟丟他們沒有出東門,而是出的北門。

  他們之所以決定繞路回去,是因為就在準備出門的時候,李丟丟忽然間覺得就這麼走可能不穩妥,所以讓餘九齡去雇一輛車。

  插著酒旗的車出東門,沿途都有人看到,李丟丟他們從後門出去,雇了另外一輛車出北門。

  他們出城之後走了大概十幾里就是個村子,李丟丟在夏侯琢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夏侯琢點了點頭,然後他出去跟車夫說進村子就停下,讓他回唐縣縣城。

  李丟丟他們找到村子裡的里正,說是喜歡這小村風景,問問有沒有空房可以租住,出的價錢不低,里正心說沒有也得有啊,於是把自己家房子租給了李丟丟他們。

  夏侯琢給了錢之後對里正說你先把屋子收拾出來,我們出去轉轉,還給了一百個銅錢的酬勞,里正當然不會不樂意。

  李丟丟他們出了院子後就直接走了,換了衣服後走小路返回唐縣縣城。

  此時已經是下午,他們在東門外等著,葉杖竹一人進城去又雇了一輛車,眾人上車後順著官道一路往東去了。

  他們離開縣城之後沒多久,緝事司的人就追到了城北十幾里外的那個村子,找到里正詢問,里正嚇了一跳,連忙說那些人晚上要回來住,於是緝事司的人在村子內外全都布置了暗哨。

  結果等了一夜沒人回來,里正平白無故的挨了一頓打,冤枉的很。

  而李丟丟他們多給了車夫一些錢連夜趕路,走了小半天又一夜的時間,天亮的時候已經遠遠的能看到冀州城了。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他們進了城之後沒有直接回四頁書院,而是隨便選了一家客棧住進去,在客棧里洗漱休息。

  「這一趟……」

  燕青之嘆了口氣道:「和我們最初想的沒有一處一樣,本以為可以出去遊玩幾天,結果遇到這麼多事,好在是大家都平安回來了。」

  夏侯琢道:「躲不過的。」

  李丟丟嗯了一聲。

  燕青之沉思片刻,忽然間想起來,那些緝事司的人要帶走盧掌柜的時候他曾說過自己是冀州城四頁書院的教習,而李丟丟身上還穿著院服……

  「不過沒關係。」

  夏侯琢道:「如果緝事司的人找上來,就說確實是在只飲酒吃了飯,其他事一概不知道,當場被抓住了和後來被找到,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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