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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裡的人哪個會覺得一個這般狼狽的道人都快要餓死了,真的會幫人看一眼十年?
他們就算要卜卦算命也都去道觀里,哪裡有看起來體體面面的道人,一炷香多少錢,一張平安符多少錢,問一聲前程又是多少錢。
老道人想著,難不成自己要離開冀州回七縣遊走?今天看看能不能賺到錢,如果再不能的話確實該走了,總得活著。
七縣的百姓們還是信他的,最起碼有口飯吃,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他還在守著最後的底線,不伸手要飯,不偷,不乞討,不撿菜葉,這是對道門的尊敬。
整理了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依然是看著面前的空氣,老道人嘴角帶著笑,自言自語的叫了一聲:「丟丟兒……」
本還笑著,忽然就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那老人掩面而泣,哭的肩膀發顫。
「師父想你了。」
老道人拖著步子走出去,走了一段路後又回頭,似乎期盼著在回頭的那個瞬間看到小李丟丟朝著他跑過來,也喊一聲想你了。
四頁書院。
李丟丟坐在那有些發愁,不是發愁吃什麼,而是食堂里突然就變得人多了起來,昨天早晨吃飯的時候只有幾個人在這,包括那個夏侯琢,而今天早晨在這的人有大幾十個,以至於連食堂里的吳嬸都一臉驚訝。
「就是他就是他,那個小傢伙可能吃了,賊過癮。」
一個年輕學生看到李丟丟之後立刻興奮起來,他指著李丟丟說道:「這個傢伙,昨天早晨吃了八十個餃子!」
李丟丟搖了搖頭,輕聲自言自語:「七十九。」
就在這時候夏侯琢走了過來,看了看李丟丟說道:「今天照舊,我還想看你吃餃子,四份,八十個制錢。」
李丟丟道:「一百。」
夏侯琢微微皺眉,眉宇之間有些淡淡的厭惡。
「為什麼?」
夏侯琢問。
李丟丟回答:「我剛問過吳嬸,菜價肉價都漲了。」
夏侯琢看怪物一樣看著李丟丟,心說菜價肉價漲了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吃的是食堂免費的飯菜,再漲價也是免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想越覺得合理。
「那好,就一百制錢。」
夏侯琢後退幾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丟丟跟吳嬸要了四份餃子,然後問夏侯琢:「平時求你辦事的人多不多?」
夏侯琢懶懶散散的回答道:「這書院裡沒什麼事需要求人。」
李丟丟沉默片刻,搖頭:「有的。」
夏侯琢問:「比如呢?」
李丟丟道:「比如我想出書院的話需要再等幾天,可是我已經等不下去了,我想請問你,如何能請到假。」
夏侯琢看李丟丟的時候更像是看一個怪物了,他認真地說道:「你想出書院只需和先生說一聲就可以,難道連這你都不知道?」
李丟丟道:「我知道,但是我和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是窮人。」
李丟丟抬起頭看著夏侯琢的眼睛:「犯錯就會被趕出書院,我去請假,大概會被羞辱,若被羞辱能請到假還好,可是我知道被羞辱也請不到假。」
夏侯琢問了一句:「你要出去做什麼?」
「找我師父。」
李丟丟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昨夜裡夢到了,他過的不好。」
夏侯琢點頭說道:「我可以幫你,我就說請你出去給我幫忙,我和燕青之燕先生關係還好,他會應允,但是……二兩銀子。」
李丟丟從懷裡把銀子都取出來,那塊碎銀子和昨天那一百個制錢,他沒有錢袋所以都塞在懷裡,取出來後推給夏侯琢。
「都給你。」
夏侯琢把那二兩碎銀子取回來,剩下的推回去:「多了不要。」
他看了看李丟丟,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收你二兩銀子是要告訴你,求人是有代價的。」
李丟丟低著頭說道:「我知道,在進書院之前知道的。」
吳嬸送過來四份餃子,李丟丟拿起筷子就吃,一邊吃一邊說道:「吳嬸,幫忙再煮四份……不,五份。」
他把一百個制錢放在桌子上:「這是餃子錢,因為不是我吃而是送給別人,所以我得買,早晨我問過你,你說菜價肉價都漲了,這五份餃子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五個制錢才能包出來,我欠你二十五個制錢。」
吳嬸懵了,猶豫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公子,這錢沒道理收你的,書院沒有這樣的規矩。」
夏侯琢道:「收了他的,因為他說的在理。」
吳嬸似乎對夏侯琢很尊敬有像是怕,連忙點頭,很糾結的把那一百個制錢收起來,像是很燙手一樣,捧著的時候手在微微發顫。
李丟丟不再說話,大口吃飯,很快就把四份餃子吃的乾乾淨淨,那些圍觀他吃東西的人全都驚了,絕大部分人昨天沒見過這場面,誰能想到那個瘦瘦小小的人兒能吃這麼多。
夏侯琢等他吃完之後說道:「現在我可以帶你出去了。」
李丟丟嗯了一聲,回頭看向吳嬸:「那二十五個制錢我會儘快補上。」
夏侯琢取出錢袋,數了一百個制錢後遞給李丟丟:「特意讓人出去換的銅錢,你不用欠著,這是我今天看你吃飯的錢,說話要算話,不然不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