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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壯闊的河流,可以裂海!
數名千辦在前,他們的橫刀撕開了一條血路。
如果說下邊雍州軍組成了一塊巨大的布,黑騎隊伍就像是一把剪刀,切開了一條口子。
衝鋒下去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可是他們卻將雍州軍殺上坡道的隊伍,一寸一寸的擠了回去。
高希寧站在城牆上,眼睛已經發紅。
她不會走的,廷尉軍也不會走的。
「開血路!」
虞紅衣一把將肩膀上的箭拔出來,看也不看隨手丟掉,然後再次劈死一個敵人。
他們這一身黑袍,在紅色的血海中顯得那麼醒目。
沒有人可以冷眼旁觀這一切,這個戰場上,只有那棵孤零零的樹上蹲著的雕鴞,在冷眼看著這一切。
它或許已經習慣了,這震天的喊殺聲也沒有把它嚇走。
或許以前它是懼怕人類的,在聽到這樣的喊聲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振翅飛走。
可是在這樣的世道,見的多了,它也就不怕了,它在等著喊殺聲的結束。
因為在那些聲音消失之後不久,地上就都是它的食物。
它蹲在那,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沉迷於這一方天地中過於濃烈的血腥味。
人的殺氣,已經不足以嚇到它了。
黑騎沖開了缺口,後邊的寧軍戰兵呼喊著沖了出去,沒有羽箭了,那就用血肉之軀把敵人壓在坡道之下。
「戰兵兄弟們沒有羽箭了……我的黑騎士兵告訴我說,都廷尉大人,我們是騎兵,我們的兄弟沒有箭了,那我們就是他們的箭,我們可以飛出去。」
高希寧手裡握著一把刀,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其實很差。
可她的刀握的很緊,下一個赴死之人,就是她自己。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韓飛豹和元楨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撼了一下,他們都知道寧軍善戰,都知道寧軍悍勇,可只有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了這悍勇到底有多恐怖。
在別人的軍隊裡,誰曾見到過這樣的場面?
那些兄弟們,爭先恐後的赴死。
來自黑武的元楨沒有說什麼,可他懂了,為什麼是寧王李叱可以在中原這樣龐大又這樣混亂的地方可以崛起,可以逐漸成為霸主。
為什麼百萬黑武大軍南下,連楚國的邊軍都已經無能為力的時候,是寧軍站在了那道邊界線上。
面對百萬大軍,卻用刀與血,重建了中原不可侵犯的那道城牆。
元楨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值得敬佩,可他們要輸了。」
韓飛豹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的……他們要輸了。」
黑騎的隊伍已經衝鋒到了坡道下邊,清空了整條坡道上邊的敵人。
最前邊的一名黑騎士兵,已經衝鋒到了那棵孤零零的屬下。
被無數長矛刺中後,他翻身掉了下去。
「我王萬歲!」
臨死之前的喊聲,把那隻蹲在樹杈上的雕鴞嚇了一跳,可它只是震動了幾下翅膀,最終還是沒有飛走。
它可能在想著,這個嚇了它一跳的人,一會兒就是它的美食。
李叱早就已經醒了,也早就已經在戰局中廝殺。
一身是血的他走到高希寧身邊,伸出手,握住了高希寧的手。
「站在我身後。」
李叱鬆開手,跨步走到高希寧身前。
就在這時候,李叱忽然聽到了一聲被驚嚇出來的哀鳴,那隻巨大的雕鴞,從樹上振翅而起。
它沒有攻擊誰,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也最狼狽的樣子飛走,不……是逃,落荒而逃。
一聲嘹亮的啼鳴在空中響起,響徹一方天地。
李叱抬頭看。
一隻狗子,在天上飛。
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寧軍騎兵像是颶風一樣,裂地而來。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你上來!
那只在天空中翱翔的狗子啊,忽然間就俯衝了下來,它像是一支從天而降的劍,帶著落日賦予它的金光,筆直衝下。
金光閃閃的鳥兒,把那隻已經嚇得遠走的雕鴞又驚嚇出一聲哀鳴。
像極了是在求饒,好像連飛行的時候,翅膀的扇動都有些變形。
可狗子的目標不是它,它不配。
李叱把高希寧護在身後,在李叱面前,雍州軍的屍體已經多到數不清楚。
他就是一道牆,牆後邊是他的一生摯愛。
他身上的血像是一條一條小型的瀑布一樣流淌著,可是他身後的高希寧身上,沒有一點血跡濺落。
他的女人,他的命。
從側面有一名雍州軍的將軍偷襲過來,不敢靠近,所以從地上撿起來一根兩丈多長的竹竿,朝著李叱的腰畔捅了過來。
高希寧一抖手,一枚飛鏢激射而出。
此時她手裡的暗器,已經不再是土坷垃,也不再是石子。
而是長眉道人和老張真人為了她專門打造出來的東西,像是釘子,但更確切的說像是棗核。
那枚棗核鏢直接刺入了敵人的眼睛,劇痛之下,那將軍發出一聲痛呼,手裡的竹竿立刻就松落下來。
他抬起手想捂住眼睛,手才抬起來一半,第二枚棗核鏢又到了,打入他另一隻眼睛。
李叱在前邊揮刀殺敵,高希寧在他身後,為他解決從兩側過來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