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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越吃越快,大口大口的吃,把一盤糖醋魚吃的乾乾淨淨,米飯也全都扒拉進嘴裡。
吃完後,他朝著甄小刀咧開嘴笑:「好吃。」
然後哇的一聲就吐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皇帝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朕不能就這麼等著,朕不能什麼事都靠王叔一人。」
皇帝抬起頭看向窗外,已經天黑,他那種讓人心疼的眼神里,有一種追尋,似乎是在找光明何在。
「去,分派人下去,告訴所有在京皇族明日一早到太廟,朕明日要宣布一件大事。」
甄小刀連忙跑了出去,吩咐手下人去傳信。
皇帝起身,覺得肚子裡還是很不舒服,好像胃裡被魚刺扎了似的,一陣一陣的疼。
窗外沒有月色,所以沒有他想追尋的光明。
第二天一早,皇帝沒有去上朝,直接到了太廟。
當他到的時候,在京城內的皇族已經來了很多人,老老少少,一個個的臉色凝重,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德高望重的老人們先跪了下去,他們身後跟著跪下來一片。
皇帝連忙過去把站在最前邊的那位老人扶起來,算輩分,這位老人是他祖父輩。
皇帝把老人扶起來後,轉身進了太廟,撩袍跪倒。
他這一跪,剛剛才起身的那些人又跟著都跪了下去。
大概兩刻之後,在這太廟中,皇帝宣布了他昨夜裡做出的決定。
說完他的打算後,皇帝問:「在京皇族,若是把能調用的家丁下人,奴僕護院,這些都算上,看看能有多少人?」
那些人都在思考統計,皇帝看著他們說道:「王叔帶著大軍在北邊抗敵,可咱們不能什麼事都指望著王叔他一人,他分身乏術……楊家的人,不該就這樣等著消息,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等到了,要麼哭要麼笑。」
各家計算可用的人數,算來算去,竟是能湊出來小一萬人那麼多。
這一下,連皇帝都驚著了。
如今大楚已經危亡如此,皇族各家依然有著那麼奴僕下人,可想而知,日子也過的依然奢靡。
「朕從昨夜就在想著,誰該來帶著咱們楊家的這支隊伍去和反賊打,去策應支援王叔。」
皇帝的視線落在一個年輕人身上,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年紀,身材修長且健碩,很有英氣。
那是武親王的兒子楊振庭。
可是很快,皇帝就把視線從楊振庭身上挪開,因為他在看向楊振庭的時候,看到了武王妃那張驚恐而又帶著些怒意的臉。
在那一刻,皇帝心軟了。
他知道楊振庭最合適,楊振庭自幼跟著武王學習兵法,武藝也不俗,雖然和在場的年輕人一樣,誰也沒有領兵經驗,但楊振庭在其中就算是最有經驗的那個了。
可是武王妃那張臉上的表情,和她決絕的眼神,都在告訴皇帝,如果你敢讓我兒子領兵去和寧軍交戰,那我一定會鬧一個天翻地覆。
皇帝也覺得,這似乎不大公平,武親王那般年紀了還在為國拼命,現在再把他兒子也送上戰場……
所以皇帝的視線落在另外一個年輕人身上。
「楊振焯接旨!」
皇帝看向那個也只有二十幾歲年紀的年輕人,正是那位老人的嫡孫。
所以當他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那位老人腿一軟,竟是跌坐在地。
皇帝咬著牙硬著心腸沒理會,看向那年輕人說道:「朕要把這支隊伍交給你,你率軍去京州西部一線布防,叛賊李叱已經奪取荊州,極有可能向東進軍,一旦他動手的話,武親王的大軍側翼就危險了,你擋在漁門關,只要李叱的賊兵不進京州,武親王就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打贏楊玄機。」
楊振焯跪倒在地:「臣,領旨!」
那位跌坐在地的老人,已經昏花的眼睛裡,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可卻沒有說出什麼,只是跟著他的玄孫一起給皇帝叩首謝恩。
大概十天後,這支由皇族各家的奴僕家丁護院組成的隊伍,離開了大興城。
他們將一路往西南方向開拔,支援駐守在漁門關的楚軍,漁門關里,只有三千餘人。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在出征之前,楊振焯就從自己家裡拿出來不少珍玩古董賣了,又親自到各家去勸說,各家都儘量往外拿錢出來。
用這筆錢楊振焯一邊走一邊招募民勇,從大興城走到漁門關有一千多里,走到的時候,隊伍已經到了四萬餘人。
這次,他身邊不僅僅是有從兵部調用來的所有可戰將才,還有皇帝派給他的護衛,此人就是段狠。
段狠其實不想來,可是皇帝給了他無法抗拒的理由。
皇帝封他為將軍,並且親自接見了他,告訴他只要打完了這一仗,回到大興城,就給他正式封侯。
段狠只是一個江湖最末流出身的人,封侯拜將,對他來說真的是不能抗拒的誘惑。
況且這次他要做的也僅僅是保護好楊振焯的安全而已,無需去上陣廝殺。
帶著他的數百徒子徒孫,跟著楊振焯到了漁門關,當他也登上城牆往外看的時候,臉色還是變了變。
舉著千里眼可以看到遠處,大地上那一片流雲般的紅。
漁門關外大概三十里就是寧軍大營,據說領兵的那位大將軍叫夏侯琢。
關於夏侯琢,楊振焯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