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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懷遠以為這只是幾句嚇唬他的話,可沒想到,那些愣呼呼的寧軍士兵,居然真的從山坡下邊抬了一張床來。

  柳戈往床上一躺:「把盾牌撤掉,別讓謝先生的兵瞄不准我。」

  親兵們就真的把盾牌都放在一邊,這種場面,謝懷遠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一下,見一面還不如不見。

  謝懷遠站在那,何止是尷尬,簡直是被人把臉打的生疼。

  他只好退回城內,下令不要理會,想著那柳戈身為將軍,難不成這真的就一直耗在這不走了嗎?

  是的,是真的。

  晚上都沒有走,就在這睡的。

  第二天一早,柳戈起床,就在城外洗漱,還很奢侈的沖了個澡,也不避諱。

  洗了澡換了衣服,又讓人在旁邊燒水泡茶。

  城牆上的人已經渴的嘴唇發乾,他在這城下不遠處品茗看書,瞧著格外悠閒。

  到了下午的時候,柳戈居然讓親兵砍伐樹木,在旁邊做了個鞦韆。

  這將軍也有少年意,坐在鞦韆上晃蕩著,看起來更悠閒了。

  第一天如此,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更過分。

  柳戈讓士兵找來鋤頭,他閒來無事似的,把不遠處的一片荒草地鋤了,還平整了土地。

  然後用鋤頭挖坑,讓人找來了不知道是什麼種子,居然在城外種了一小片地。

  不久之後,寧軍士兵們挑著扁擔上來,在那些快渴死了的守軍士兵面前,把水一桶一桶的倒進去澆地。

  一天又一天,又是新的一天,算日子,這已經是庭陽城裡斷水的第九天,城中所有存水都已經用盡,老天爺也格外殘忍,在這四月天,一滴雨都不下。

  將軍柳戈還是那樣,早晨起來,洗漱更衣,練功打拳,在鞦韆上晃蕩,在搖椅上看書,然後給他種下的東西澆水。

  天快黑的時候,城牆上邊忽然爆發出一陣嘈雜,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但是柳戈大概能猜到,應該是有人已經熬不住打算開城投降,被其他人按住了。

  但,這種事只要有個開頭,那就不可能是唯一一次。

  到了第十天的早晨,吊橋放下。

  在看到那吊橋吱呀呀的落下來,柳戈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不久之後,謝懷遠帶著謝家上下,列隊出城,在柳戈面前跪倒在地,手裡捧著謝家名冊,叩首乞降。

  柳戈不知道這三四天來,謝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爭吵,有沒有內訌,這些他都不在意。

  甚至……庭陽城裡到底有沒有渴死人,柳戈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他是將軍,以取勝為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連謝家出城投降,柳戈都沒有多少喜悅,因為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出城的人嘴唇上的乾裂,才是戰勝了他們勇氣的東西,而不是金戈鐵馬。

  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最大的喜悅,當為戰場勝。

  所以當他看著以謝懷遠為首,謝家上下那麼多人魚貫而出,然後呼啦啦跪倒在地的時候,柳戈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這,不算什麼。

  寧軍大營。

  李叱接過來柳戈派人送來的消息後,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把捷報隨手遞給了謝懷南。

  謝懷南看過之後,臉色卻變化很大。

  他起身後撤幾步,撩袍跪倒在地:「臣,多謝主公寬宏恩德,不治謝家滿門抄斬之罪。」

  李叱道:「起來吧,我是想讓你做荊州節度使的,所以才會對你家裡人手段嚴肅了些,不然的話,你無法立威。」

  謝懷南沒有起身,再次叩首:「臣,謝主公。」

  李叱道:「你家裡人,除了你大哥之外,你自行安排,即便是他我也不會隨意殺了,在豫州有一座山叫棋盤山,棋盤山內有一個豬場,讓你大哥去那邊養豬吧,那邊他應該有不少或許沒見過但一定聽聞過的名人。」

  謝懷南知道這已是主公看在他和謝秀面子上,對謝家最大的寬宏了。

  不然的話,以謝家為楊丁方提供大量糧草物資這種事,換作別人,可能已經直接在謝家殺人立威了。

  「還有一件事。」

  李叱看向謝懷南:「我們來的時候,那幾十艘大船是和曹獵借的,我說過不白借他的,這件事我交給你去辦,謝家的家產裝船,裝滿那幾十艘船,然後把船隊安排回豫州還給曹獵。」

  剛才是寬宏,現在是敲打。

  謝懷南自然明白,如果不給謝家任何處置的話,那寧軍中的將軍們如何安撫?

  只要不死那麼多人,家產裝走幾十船又算什麼。

  於是謝懷南俯身道:「臣遵命,臣現在就趕過去。」

  李叱嗯了一聲:「去吧,派人回去的時候告訴曹獵,卸完了船之後還要把船給我送回來,我說了用一年,還不到日子呢。」

  說完之後李叱起身,把謝懷南拉起來:「我安排隊伍護送你回家去看看,就讓謝秀帶他的親兵營和你一起回吧。」

  謝懷南心裡翻江倒海一樣,可這種翻江倒海,更多的則是那種強烈的釋然和放鬆。

  謝家總算是保住了,無論如何都值得慶幸,任何沒有被寧王的鐵騎從這個世上抹去的人,都該值得慶幸。

  因為謝懷南知道,未來新的世界,其實容不得那麼多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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