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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琢當時的想法是……這個安暖,一直都這麼勇敢嗎?
那一場廝殺,安暖損失四萬多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被寧軍擊殺。
大概還有四萬餘人投降,一萬人左右下落不明,安暖僥倖逃了出去,身邊只有幾百人。
他逃到了楊丁方這邊,沒敢回京州去見楊玄機。
楊丁方的聽聞之後立刻就下令退兵,他深知被圍堵在荊州之內有多兇險。
怎麼都不會想到,寧軍的動作居然那麼快,一場大戰之後還能晝夜兼程的急行軍趕路,只用了幾天時間就在數百里外完成了封堵。
楊丁方的十五萬人就成了一支孤軍,左邊是夏侯琢的寧軍,右邊是謝秀的荊州軍,正前方則是庭陽。
謝家在庭陽那麼多年經營,根深蒂固,且他們的祖宅那麼多年來不斷擴建,修造的如同堡壘。
有山勢可借,城牆高大,謝家的私兵數量不少,還能僱傭青壯百姓,所以想在頃刻之間打下庭陽也非易事。
原本這困局,足以讓楊丁方害怕,也足以讓謝懷遠清醒過來。
可是這個時候,謝懷遠的那股子軸勁兒上來了。
如果他此時向寧王的軍隊投降,那他的面子上有多不好看?
老三謝懷南極力勸說之下他都沒有答應,此時若自己主動去投靠,他覺得羞恥,家裡人也會說他閒話。
況且,他也不認為楊玄機會輸。
他思考了許久之後,做出了兩個決定。
第一,派人帶著他的親筆信去見謝秀,讓謝秀重新投靠楊玄機,只要此時和楊丁方聯手滅了夏侯琢的寧軍,楊玄機必會對謝家重新重視起來。
第二,他派人給楊丁方送信,保證謝家會為大軍提供足夠的糧草物資,他甚至願意請楊丁方的隊伍進入庭陽之內,等待援軍。
這兩個安排之後,謝懷遠在這條路上,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楊丁方所部,得謝家大批糧草物資的支援,沒有了後顧之憂,於是在庭陽以北設立防線。
連謝秀都沒有想到,家主居然冥頑不靈到了這個地步。
他將送信的使者痛斥一頓,然後寫了一封親筆信讓使者帶回去,勸說家族不要再執迷不悟。
然而謝懷遠才不在乎,他堅信未來的皇帝,必是有眾多大家族支持的楊玄機無疑。
他也堅信謝懷南錯了,如果按照謝懷南和謝秀的選擇,謝家將來必然萬劫不復。
這是難以調和的矛盾,他們選擇的方向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謝家中,絕大部分人覺得這次是謝懷遠判斷對了。
其實說的淺白一些,荊州的人,已經見識過了天命軍的戰力,楊玄機擊敗謝秀之後奪取荊州,讓包括謝家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感慨天命軍的強大無敵。
他們沒有見過寧軍,也對傳聞中寧軍不敗持懷疑態度。
豫州城。
李叱得到了夏侯琢的戰報之後,算計了一下時間。
現在已經二月末,再有一個月左右時間就要春暖,楊玄機不敢再從京州分太多人馬出去,但他若已經派人趕回蜀州求援的話,最遲在四月中就能趕到。
所以如果在一個月之內不能滅了楊丁方那十幾萬天命軍,這支隊伍就會成為禍害。
他們有謝家不遺餘力的支持,糧草上不會有問題,原本的孤軍,就成了釘入荊州的一根楔子,扎在那讓人頭疼。
「怎麼打?」
燕先生看了李叱一眼。
李叱沉思片刻後說道:「再等半個月左右。」
燕先生有些疑惑:「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李叱道:「我得等個消息,如果半個月內這消息都沒有來,那我就親自南下匯合夏侯,在庭陽把楊丁方那十五萬人吃下去。」
坐在一邊的謝懷南俯身道:「主公,此事……我想回去試試能不能找個辦法。」
李叱道:「你侄兒謝秀十五萬大軍擺在那,你大哥都不為所動,你隻身回去又能如何,你安心就是了,謝家那邊怎麼選那是你大哥的事,與你無關,你不用多想。」
謝懷南俯身一拜,心裡卻還是忐忑不安。
他大哥的頑固不化,壞了他的所有設計。
與此同時,豫州城,一家商行在豫州城水門裡邊大概不到二里遠的地方,有他們的倉庫。
這家商行名為采悅,做的是綢緞生意,貨物經常在豫州碼頭上進出。
采悅商行不是謝家的產業,最起碼在明面上和謝家看不到任何關聯。
但采悅商行的東家潘光美在年少時候就與謝懷遠熟識,只是後來,潘家的生意多仰仗曹家,和謝家走的就遠了。
已經過去那麼久,少年都已經到了中年,很少再有人知道潘光美和謝懷遠的關係。
潘光美在寧軍占領豫州城之後,態度也頗為積極,所以生意沒有受到影響。
因此也就沒有人能想到,謝懷德是從采悅商行的船上下來的,帶著大批人手,以商行生意上朋友的身份進入豫州。
他們這樣的人要想做出假身份來,輕而易舉,正常的登記備案進入豫州,也不會被人懷疑。
潘光美之所以答應下來,是因為謝懷遠寫信告訴他,只是想把老三謝懷南帶回家族,其他的事絕對不會做。
念在舊情,潘光美把謝懷德等人運到了豫州城,下船之前,潘光美交代了許多次,千萬不要在豫州城裡惹出什麼是非,不要連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