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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儇“哦”了一聲。

  安頓好青鈺後,白瑤關好房門,回去面對許儇。

  “相公,後院中的雄黃粉是你灑的?”

  許儇吞吞吐吐,“是……是我……我本不想灑的,可還是擔心,在小徑兩邊灑了些許,防止蛇跑出來咬傷小青,她不是喜歡在後院飲酒。”

  他擔心白瑤責怪自己,“娘子,你生氣了?你我行醫救人,我定不願意做殺生之事,只是防範而已。”

  白瑤又哪裡敢怪他,笑著對他說:“我生氣,氣你不告訴我。”

  許儇笨拙地解釋,似是哄她,夫妻二人並未因此產生嚴重爭執。

  就寢時白瑤狀若無意問道:“你今日去城中看診,回來得很早,何時買的雄黃粉?”

  許儇眼神閃爍,心中警醒,他想絕不能說是姐姐姐夫,含糊說道:“別人送的,硬塞到我手裡。”

  白瑤想到了那個人。

  她沒有想到這麼久不見,他已經變成如此陰險狡詐之輩,她竟然懼怕見到他,懼怕看到他令她陌生的樣子。

  【伍】

  次年陽春三月,冰雪消融,白瑤在夕照山東側找了塊安寧地界,勸說白府眾蛇前往夕照山繼續修行。

  蛇災之亂和灑雄黃粉那兩件事之後,白瑤就已經在秘密謀劃轉移幼蛇,青鈺百般不舍同胞,再加上那時冬日將至,眾蛇蟄伏洞中冬眠,便選在了開春時遷徙。

  不想被有心之人看到,接連幾日白府後門都有群蛇盤繞,傾巢而出,場面盛大又恐怖。嚼舌之人添油加醋地把這件事傳開,臨安城中一時間謠言沸騰,街坊鄰里甚至問上了許家姐姐和姐夫。

  開始姐姐還沒往妖邪上想,給人解釋白娘子心善,救過山中受傷幼蛇,養在院中。可這種說法很快便站不住腳,謠言說的可是接連幾日的蛇群,並不只是三兩條小數目。姐姐姐夫二人也不再解釋了,甚至勸說許儇離開白府。

  濟世堂接連冷清幾日,青鈺走在街上發現人皆避之,要不是百姓心存懼怕,曾被他們奉為天仙娘子的青白二人怕是要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青鈺乾脆跑到夕照山去散心,她性子跳脫,本就不喜日日呆在濟世堂與草藥為伴。

  一室冷清,白瑤問許儇:“你不問我?”

  許儇:“……問什麼?”

  白瑤:“這麼些天,早就傳到我耳朵里了,百姓都說白府姐妹是蛇妖。”

  “娘子,你我共同生活幾百日夜,你若是蛇妖,我怎會不知道?”

  “儇郎信我?可是儇郎,你為何在抖?”

  “我……我沒有抖,想必剛剛搬動箱櫃太累……”

  白瑤湊近握住他冰冷的手,笑道:“三月春寒,我給你暖暖手。”

  “無……無妨,我回書房去了。”

  白瑤問:“你這幾日常常待在書房裡,一待就是半日。”

  許儇說:“你知道我就喜歡讀書。”

  白瑤沒再攔他,許儇匆匆回到書房,關上房門的瞬間滑靠坐地,滿頭的冷汗向下流。

  書房地上放了幾摞宣紙,是濟世堂營業以來他與白瑤開過的所有藥方,他已經通通翻過,從來沒有與蛇相關的草藥,明明好幾張藥方他都開過蘄蛇,卻不知何時被去掉了。

  此時他疑心更重,幾乎已經蓋棺定論她就是蛇妖,全然把與白瑤的濃情蜜意拋諸腦後,他怕她吸乾自己的精氣,妖都是這樣的。

  白府門庭冷落,元度不期而至,白瑤冷漠相待。

  他雙手執念珠合十,遮不住揚起的嘴角,兩人相隔甚遠,元度問她:“蘭因絮果,你可準備好嘗這絮果?”

  白瑤冷眼看他,強撐臉面:“他說信我,你不是聽到了?”

  “他怕你。”

  “元度!”

  “我一直在。”

  “元度……”

  “白瑤,這一次,是你錯了。”

  為不切實際的幻想而變得偏執,偏執之下做出錯的決定,一步錯、步步錯,元度並非武斷專橫之人,他給她去探錯路的自由。

  “你我早已情斷,我行錯與否,和元度師父無關。”

  “捂不熱的白蛇,嘴硬。”

  白瑤不願繼續和他撕扯,轉身離開。

  元度立在原地喃喃自語:“別讓我等太久。日日受妒忌所困,滋味難受。”

  不久後端陽佳節,人間佳節卻並非蛇之佳節,白瑤整日呆在白府之中不願出門,青鈺收到了她的傳信,也會在今日趕回家中,絕不能在外面遊蕩。

  許儇從姐姐家中離開,一手提著個食盒,裝著姐姐親手做的糕點,另一隻手裡則是壇雄黃酒,面色凝重、憂心忡忡地踏上歸家之路。

  那晚青鈺遲遲不歸,白瑤和許儇在後院賞月,她心不在焉,他頻頻勸酒。

  姐夫說過,雄黃乃蛇之天敵,千年蛇妖喝下雄黃酒都要現出原形,只要她喝下酒後安然無恙,他定一輩子待她好,白首不離,再不猜忌。

  許儇說:“娘子,我已經打算考取功名,讓你過上更富足的生活。”

  曾經他要為生計發愁,如今已經不必,有了精力去考慮更遠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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