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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會是個危險的錯誤。

  7

  火車快到劍橋,地勢漸趨平坦,氣溫也下降了。下車時我扣上外套。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我向著約定見面的酒吧走去。

  白熊是個破舊的老酒吧——多年來,它在原先的基礎上,經過多次擴建。儘管冷風陣陣,酒吧外的露天區域裡依然有兩個戴圍巾的學生坐在那裡,端著啤酒抽著煙。酒吧里有幾堆熊熊燃燒的爐火,溫度比外面高了很多,也暖和得多,給人們提供了一個可以避寒的舒適場所。

  我要了一杯啤酒,然後四顧尋找保羅。從主酒吧向里有幾間小包間,裡面光線昏暗。我在昏暗的陰影中搜索,沒看見他。我想,這裡真是個秘密約會的好地方,這可能也是它至今還能存在的理由。

  我在一間小包間裡找到保羅。他背對著門,坐在一堆火面前。從他那虎背熊腰的身軀,我立刻認出了他。他碩大的後背幾乎把火爐都擋住了。

  「保羅?」

  他一下子跳起來,轉過身。在這個小包間裡,他簡直就是個巨人。他不得不微微彎下腰,以免頭碰到天花板。

  「還好吧?」他說。他看起來像是要鼓起勇氣,準備聽醫生宣布希麼壞消息似的。他給我騰出一些地方,讓我在火堆前坐下。我的臉和手都感受到火的溫度,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這裡比倫敦冷,」我說,「風也比較厲害。」

  「他們說,這風是直接從西伯利亞刮來的。」他沒有停,繼續往下說,顯然是沒有心情來進行客套寒暄,「日記是怎麼回事?我從來不知道艾麗西亞還記日記。」

  「嗯,她記。」

  「是她給你的?」

  我點了點頭。

  「怎麼樣?日記里寫了些什麼?」

  「她特別詳細地記錄了謀殺案發生前一兩個月的情況。有一兩個矛盾的地方,我想問你一下。」

  「什麼地方有矛盾?」

  「你對這些事情的描述和她日記上的記載有矛盾。」

  「你在說什麼?」他放下手中的酒,眼睛瞪了我很長時間,「你這話什麼意思?」

  「有一個問題,你說在謀殺案發生前,有好幾年時間,你都沒有見過艾麗西亞。」

  保羅想了想,反問說:「我說過嗎?」

  「艾麗西亞的日記中說,在加布里耶爾遇害前幾個星期,她曾經見過你。她說你去過漢普斯特德的那幢房子。」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覺得他的底氣不足了。他突然變得像個小男孩,與他的身軀極不相稱,顯然他是有些害怕。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我能看看嗎?那本日記。」

  我搖搖頭:「我認為這不合適。再說了,我也沒有隨身帶著。」

  「那我怎麼知道那本日記是不是真的存在?你要是說謊呢?」

  「我沒說謊。但是你——你對我說了謊,保羅。為什麼?」

  「這跟你沒有關係,這就是原因。」

  「恐怕跟我很有關係。我關心的是艾麗西亞的健康。」

  「她的健康跟這件事毫不相干。我沒有傷害過她。」

  「我從來沒有說你傷害過她。」

  「嗯,那好。」

  「你為什麼不把實情告訴我?」

  保羅聳聳肩:「說來話長。」他遲疑了一下,終於不再堅持。他說得很快,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我覺得把這些事告訴別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不爭氣,遇到了麻煩,你知道——我賭博,借了錢,無法償還。我需要現金……把大家擺平。」

  「所以你就去跟艾麗西亞開口借錢?她給你錢了嗎?」

  「日記上怎麼寫的?」

  「沒寫。」

  保羅搖搖頭,欲言又止:「沒有,她什麼也沒有給我。她說她拿不出來。」

  他又說謊了,為什麼?

  「那你的錢是從哪兒弄到的呢?」

  「我——我是從自己的積蓄中拿出來的。你如果替我保密,我將不勝感激。我不想讓老媽知道。」

  「我想沒有理由把莉迪亞牽扯進來。」

  「真的?」保羅的臉上有了一點血色。他似乎多了幾分希望:「謝謝,我非常感謝。」

  「艾麗西亞有沒有告訴過你,她遭人窺視的事情?」

  保羅放下手中的杯子,大惑不解地看著我。可見她沒有告訴他。「窺視?什麼意思?」

  我把日記中說的情況告訴他——艾麗西亞懷疑有個陌生男人在窺視她,她擔心自己會在家中受到別人的傷害。

  保羅搖搖頭:「她的腦子出問題了。」

  「你覺得這是她在胡亂想像?」

  「呃,我有理由這麼認為,不是嗎?」保羅聳了聳肩,「你也認為沒有人窺視她,對吧?我是說,我覺得有可能……」

  「是的,有可能。所以我認為她什麼也沒跟你說。」

  「一點都沒有。不過她跟我之間從來就不多說話,你知道的。她的話很少。我們這家人都這樣。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到朋友家去,看見別人家有說有笑,談天說地——她覺得很奇怪,我們家裡怎麼這麼安靜。我們從來都不多說話,只有老媽在發號施令。」

  「艾麗西亞的父親呢?弗農?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其實弗農的話也很少。他的腦子也有問題——伊娃死後就那樣了。從那以後,他像變了個人似的……說到這個,從那以後,艾麗西亞的話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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