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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漫步在這座植被茂密的花園,穿過叢生的雜草和微微擺動的野花,沿著房子的旁邊往前走,房子後面有一棵大柳樹——非常漂亮,蔚為壯觀,長長的、光禿禿的枝幹垂到了地面。我腦海中浮現出艾麗西亞兒時在這棵奇妙、神秘的大柳樹下玩耍的情景。我笑了笑。

  接著,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安。我感到有人在監視我。

  我抬起頭看著這幢房子。樓上的窗戶里出現了一張面孔——一個丑老太婆的面孔。它抵在窗戶上,眼睛盯著我。我感到一陣奇怪的、難以名狀的恐懼,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等我聽見背後的腳步聲時,已經太晚了。只聽見砰的一聲重重的一擊——接著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16

  我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冰涼堅硬的地上。我的第一感覺就是疼。我的頭不住地抽痛、刺痛,顱骨仿佛要裂開。我抬起手臂,輕輕地摸了一下後腦勺。

  「沒有出血,」一個聲音說,「不過明天會出現可怕的瘀青。而且你肯定會感到劇烈的頭疼。」

  我抬起頭,第一次看見保羅·羅斯。他手拿棒球棒站在我面前。他與我年紀相仿,但個子高一些,顯得很魁梧。他生就一張娃娃臉,跟艾麗西亞一樣,一頭紅棕色的頭髮。他身上散發出陣陣酒氣。

  我想掙扎著坐起來,可是試了幾次都不行。

  「最好躺著別動。稍微恢復一下。」

  「我想我大概是腦震盪了。」

  「有可能。」

  「你他媽的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你以為會怎樣,夥計?我還以為你是個入宅行竊的小偷呢。」

  「呃,我可不是。」

  「我現在知道了。我翻了你的錢包。你是個心理治療師。」

  他從褲子的後袋裡掏出我的錢包,把它扔給了我。錢包掉在我的胸部。我伸手把它拿起來。

  「我看了你的身份證,」他說,「你是那家醫院的——格羅夫診療所?」

  我點點頭。可是這一動,我的頭又是一陣抽痛。

  「是的。」

  「那你知道我是誰了。」

  「艾麗西亞的表弟?」

  「保羅·羅斯。」他伸出手,「抓住。我拉你起來。」

  他很壯實,輕而易舉地就把我拉起來了。我站起來,但覺得站立不穩。「你差點要了我的命。」我低聲抱怨說。

  保羅聳聳肩:「你很可能帶了傢伙。你這是入侵私宅。你以為會是什麼結果?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我是來找你的。」我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真希望沒來。」

  「進來吧,進來坐一會兒。」

  我疼痛難忍,只好跟在他後面。每走一步,我的頭都會產生一次抽痛。我們從後門走進房子裡。

  房子裡面跟外面一樣,也是年久失修。廚房的牆壁上是橘紅色的幾何圖案,少說也是四十年前的了。壁紙有的已經從牆上剝離;有的捲曲著,還有點摺疊,都是黑乎乎的,像煙燻火燎過的。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上掛了許多乾死的小蟲。地板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就像鋪了一層灰塵的地毯。地上散發出貓的尿臊氣,使我感到陣陣噁心。我數了數,廚房裡至少有五隻貓,睡在椅子上和各種東西的表面上。地板上是許多打開的塑膠袋以及發出難聞氣味的貓糧罐頭。

  「坐下吧,」他說,「我去泡茶。」

  保羅把棒球棒靠在大門邊的牆上。我的眼睛瞄著球棒,覺得在他身邊沒有安全感。

  保羅遞給我一個盛滿茶水的破杯子。「喝吧。」他說。

  「你有沒有止疼片?」

  「我有阿司匹林,不知放哪兒了。有了,」他拿起一瓶威士忌,「這個管用。」

  他向我杯子裡倒了一些威士忌。我嘗了嘗,辣乎乎、甜滋滋的,很沖。保羅喝了一口茶,稍事停頓,然後看著我——他使我想起艾麗西亞和她那犀利的眼睛。

  「她怎麼樣啊?」他終於開口問。不過我還沒回答,他又接著說,「我很久沒去看她啦。我這裡走不開……母親身體不好——我不想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我明白。你上次見艾麗西亞是什麼時候?」

  「哦,好幾年了。好長時間不見了。我們失去了聯繫。他們的婚禮我去參加了,那以後還見過一兩次。不過我覺得……加布里耶爾的占有欲比較強。不管怎麼說吧,他們結婚之後,她也不給我打電話了,相互也不走動了。說實在的,我媽媽很傷心。」

  我沒有說話,只覺得頭上一陣陣的痛,沒法進行思考。我可以感覺到他在看我。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他問道。

  「我有幾個問題……是關於艾麗西亞的。關於……她的童年時期。」

  保羅點點頭,往他自己的大杯子裡倒了一些威士忌。他開始放鬆下來;威士忌對我也產生了作用,我覺得疼痛減輕,思考也順暢了。我告訴自己要挺住,要收集一些事實證據,然後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們是一起長大的?」

  保羅點點頭:「我父親死後,母親就和我搬到了這裡。我當時只有八九歲。我想我們原先只打算暫住,可是艾麗西亞的母親在車禍中身亡……所以我母親就留下來,照顧艾麗西亞和弗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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