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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認出了一副秦國士兵打扮的冒頓。
所有知道頭曼曾對這個少年做過什麼的人,幾乎都在第一時間猜到了頭曼一家三口的死亡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感到震驚,也完全不敢相信。
有那衝動之人,甚至立刻就想要拿著武器往冒頓身前沖。
冒頓卻連半個眼神都吝嗇於施捨給他們,只是淡淡看了他們一眼之後,便直接和韓信一起離開了。
韓信掃了那些人一眼,忙讓士兵將人嚴格看守了起來。
吩咐完後,韓信有些奇怪地看著冒頓:「你怎麼好像一點兒也沒收到影響?」
冒頓自從與頭曼部落的人重逢後,心情就一直不好。
聽到韓信的話,他扯了下嘴角:「不過是一些不懷好意的故人,如今已是秦國階下囚,我為何要受他們影響?」
韓信看了冒頓一眼,沒有戳破他的嘴硬。
他不說話,冒頓也乾脆閉嘴不言。
……
李信很快將兩人叫了過去,主要便是為了詢問頭曼三人的死亡。
冒頓沒有辯解,直接承認了人是自己殺的:「他們三番兩次要我性命,我自然要以牙還牙。再者頭曼雖然昏庸無能,但其本人也有不少忠實擁躉,這樣的人留著隱患頗大,死了難道不好嗎?」
李信皺眉,看向冒頓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與戒備。
他倒不是認為冒頓的做法錯了——
無論什麼情況下,殺死對自己不懷好意之人報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但冒頓殺了自己父親之後,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卻讓人有些不適。
冒頓看出來了,但並未放在心上。
李信見狀,乾脆問道:「你是如何潛進匈奴部落的?」
若是潛伏進去那麼容易,他早就派人去將頭曼的首級給割了下來,哪兒還會等到冒頓出手?
冒頓笑了笑,道:「我到底在頭曼部落生長了十來年。」
李信看著冒頓,對這個說法半信半疑。
冒頓確實在頭曼部落生活了十來年,但這所謂的十來年是從他出生一直到被送去月氏部落這段時間。
一則那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就算冒頓還記著部落的人,頭曼部落的人卻不見得還對他有什麼感情,同齡人甚至都可能已經忘記了他;二則冒頓被送去月氏部落的時候也就十歲左右,這麼點兒大的年紀又能給自己培養出多少勢力?
但即便並不相信冒頓的說法,李信也並未多問。
畢竟當初分兵兩路的時候,蒙恬便提前和他說過,這一路上不要多管冒頓。
雖然不知道蒙恬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李信並無插手的想法——
萬一破壞了蒙恬的安排可就不好了。
==·反目·==
冒頓與韓信很快從李信的軍帳離開。
韓信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怎麼潛伏到頭曼部落的?」
冒頓笑了下:「不是已經說了嗎?靠著以前認識之人的幫助。你不會以為我當初在頭曼部落生活的時候,連個朋友都沒有吧?」
韓信看著冒頓,並不相信。
但……
他失望地搖搖頭:「你不想說就算了。」
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
冒頓看著韓信的背影,頓了頓,徑直離開了原地。
-
當晚,夜半三更。
冒頓突然起身從帳篷內出來,來到了看押匈奴的地方。
幾乎是在冒頓剛出現的時候,便立刻有人張嘴想要痛罵他這個背叛了部族的叛徒與仇人。
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聲「安靜」徹底鎮住了所有人,緊跟著所有的匈奴人都錯愕地發現,那些原本負責頭曼與閼氏守衛的匈奴士兵竟紛紛站了起來,然後在他們的注視下堅定地走向了冒頓。
所有人都蒙了。
「你們不是單于的心腹嗎?為什麼會投靠冒頓?我們那麼多人都被他帶來的秦軍殺了,族人的鮮血都已經侵染到地下,染紅了整個草原,你們竟然可以熟視無睹嗎?」
面對族人的控訴,其中一人冷冷答道:「可這一切的災禍,難道不正是頭曼為了閼氏和她的小兒子惹出來的嗎?」
問話之人啞然。
另有一人冷笑:「你們還不知道吧?上一次我們部落的人前往秦國交易卻被秦國打得全軍覆沒,是因為閼氏偷偷給阿木說了,讓他們扭曲頭曼意願將好好的交易變成了劫掠,甚至想要攻打秦國以逼著秦國害死冒頓太子吧?」
這件事頭曼部落的人倒是聽到了風聲,只是之前沒有太多人相信。
但看這些人的反應……
仍有些人為頭曼辯解:「即便如此,犯下這等大事兒的閼氏與阿木等人,又與頭曼單于有什麼關係?」
「關係?關係可大了!」
「你現在還願意為頭曼說話,不過是因為你沒有親人死在那一場戰爭當中而已……」
「怎麼沒有?我父親……」
「你父親若早知道你會為頭曼說話,只怕恨不得回到過去,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把你給掐死!我就沒見過給自己的殺父仇人說話的人!」
「你在胡說些什麼?」
「也是,如今也就只有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
門外傳來一陣冷喝:「大半夜的,還不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