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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新帝的出格事也就做了這麼一件,非但如此,還尤其勤政,徹夜不眠都是尋常事。新帝尤其注意效率,拖延怠工的基本坐不穩官位,長此下來,朝中每一個人都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態。但與之相較,民間的聲望節節攀升。

  就在朝中眾臣照例勸皇帝愛惜龍體,切莫過度操勞的時候,皇帝宣布了一條滿朝譁然的決策。她自己挑了個繼承人,已經培養數載,準備退位讓賢。

  「朕意已決。」

  四個字擋了所有異議,她真的消失了,連個太上皇的位子都沒要,直接人間蒸發。也沒去管這位名不正但言順的繼承人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可以說是非常冷酷了。不靠血脈維繫的皇權,能存在多久,似乎壓根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終於,池止非再次站到那具棺槨前,換下那身龍袍,白衣瀲灩,霽月光風。

  她輕輕彎了彎嘴角,道:「留下個爛攤子,真好意思。」

  「我準備去地獄看看你,雖然你可能不會知道。但別急,我們總會再見的。」

  池止非躺進棺槨,黑色的法印扣上池止非的手腕,如同一個鐐銬。下一秒,瞬間神魂離體。

  彼岸花海里,紅衣的人執一柄傘,緩步向前。

  池止非看了一眼,有些失神,沒等她再有什麼反應,就被拖拽至更深的地方。

  「阿者言無,鼻者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故阿鼻地獄亦稱為『無間地獄』。」

  池止非微頓了一下,旋即輕笑了一聲,「懲罰啊,讓我看看,你想怎麼罰她。」

  話音剛落,池止非面色一白,金色的眼瞳瞬間高懸。

  「咚、咚、咚。」

  鐘聲在池止非耳畔乍響,仿佛亘古綿長,卻讓人大腦瞬間鈍痛,像是被鐵錘重擊一般,讓人立刻眼前一黑。

  半晌,池止非抬眸,與高空中的那隻金瞳對視,扯了扯嘴角,「無間地獄,對生靈,還真仁慈。若是死靈……千年麼,很快就過去了。」

  「千載成空,

  我聽到亘古未變的梵鍾,

  高懸洞悉的眼瞳。

  青鳥掠過玉山重重,

  彼岸荼蘼聲頌,

  我知你難解情衷。

  陽光鐫刻行蹤,

  那一刻,且待從容,

  哪怕我身帶鐐銬,靈魂空洞。」

  ——

  「轟隆……」

  銀白色的閃電一道道砸下來,落入山林間,山火驟起。仿佛神明盛怒,降下天罰。

  火勢很快蔓延開來,火光像是要把整個天際照亮一般,與天上黑壓壓的雷雲對比鮮明。

  雷電在上空肆虐,山火燎原,喻覺望著眼前的景象,臉色一片慘白,這雷,分明是衝著這座山來的,一滴雨沒有,半分憐憫都不肯給,到底是為什麼?

  電光照亮無憂的半邊面容,剩餘半邊隱於黑暗,讓她看起來有些鬼氣森森的感覺。

  她還在等,她必須等。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金色的豎瞳在黑雲間驟然睜開了眼睛,其中冰冷而銳利,沒有絲毫情感。高懸在天際,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視眾生,不含悲憫。

  無憂遙遙看向那隻眼,她見過的,雖不知它的來歷。這隻眼出現,是不是至少證明她這個時候沒事?

  謝庭晚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下,萬鈞雷霆中仍是一臉淡然。「你居然沒跟著她。」

  「她會回來。」無憂雖然並不是十分願意理會她,但還是開口道。

  謝庭晚聞言輕笑,緊接著緩緩開口:「今日我才知道,止非止非,卻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

  無憂蹙眉,沒說話。

  「自她登基以來,便對我多加防備,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謝庭晚柔聲道,溫聲細語的,卻藏著徹骨的寒意,「我給她一座島,她偏要再開一扇門,這聲『先生』,她叫的時候,是不是藏了無盡殺機?」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無憂低聲道,「無極門,無極……島?」

  「十二枚玉簡,偏偏有一枚怎麼都找不到,防備做得倒是周全。」謝庭晚的嘴角仍噙著笑意,但其中卻是冷冽的寒冰,「呵,狼子野心。小狼崽子未免太不把先生放在眼裡了。遂心麼,人類總是貪求自己不應得到的東西。」

  「無極為道,蒼天不老。」無憂眸光瞬時一寒,謝庭晚是天道化身!等等……那金瞳!

  無憂眼見著謝庭晚一隻原本淺棕色的瞳孔變為金色,面色越來越冷。「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庭晚看著無憂,在漫天雷霆中柔柔笑了一聲,「你既是她的後路,我自然要來斷了這條路。何況,你已在她的蔭蔽下多存在了這麼久,也該知足了,不是嗎?」

  無憂冷笑了一聲,腳尖一點,瞬時騰空而起。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漫天火光中,像只撲火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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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阿者言無,鼻者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故阿鼻地獄亦稱為『無間地獄』。」——《涅槃經》

  「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老子》

  第60章

  謝庭晚站在原地沒動,抬眸看了無憂一眼,那隻金色的眸子裡映出一片火光,介於冷與熱之間,無邊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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