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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也不敢繼續玩笑, 因為鹿鳴琛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 尤其是BB機上收到一條消息後, 他的眼皮慢慢的耷拉下來。

  這種狀態跟過他的人幾乎都清楚, 車上頓時一片安靜。

  等到了部隊,黃海威和郝旦自覺找藉口離開, 裴智明則默默的跟在鹿鳴琛身後。

  他以為鹿鳴琛會直接去辦公室, 結果竟然依舊去了財務部。

  鹿鳴琛領了津貼出來, 把錢遞給裴智明, 「匯給蘇軟……」

  裴智明皺眉,「老大, 你不是今天跟王政委匯報完工作, 明天就要回去了嗎?」

  鹿鳴琛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把錢踹進了兜里,「算了。」

  路上還有習慣性來蹭吃蹭喝的人找來, 都被鹿鳴琛以「要上交」為由打發了,以往的散財童子,今天竟然一毛沒拔。

  這倒是讓裴智明悄悄鬆了口氣, 他雖然沒有觸及到鹿鳴琛心中藏著的秘密,但上次和王政委的那一次爭執也讓他明白,鹿鳴琛灑脫不羈的背後,實際上是對這個世界了無牽掛。

  如今還記得要給蘇軟攢錢, 至少證明他有了牽絆。

  等回到鹿鳴琛的辦公室, 裴智明觀察著他的表情, 小心翼翼的開口, 「老大,你是擔心和嫂子合作協議的事情嗎?」

  鹿鳴琛卻像沒聽到一樣,懨懨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裴智明笑道,「人和人的關係本來就是可以變化的,多少人從朋友到愛人。」

  「當初嫂子也許沒心,但您看你這麼好,黃海威不是說嫂子特喜歡你的臉和身材嗎?你們絕對有深入發展的可能的。」

  「咱一個男人總不能讓人姑娘家主動對不對?」

  鹿鳴琛的眼尾直接耷拉下來。

  裴智明:……

  怎麼回事,怎麼越提蘇軟,鹿鳴琛的症狀反而越嚴重了?

  裴智明完全摸不著頭腦,卻不敢再亂說話了。

  如果說平時的鹿鳴琛是有意識的疏遠著所有人的話,情緒上來的時候他都是直接封閉內心,應付都懶得應付的。

  王政委說這種時候讓他一個人稍微靜靜還好,萬一哪句話說錯,就怕把人直接點炸了,當年他一個人干趴一個排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這麼多年唯一的例外是蘇軟,蘇軟在的時候鹿鳴琛總是能很快從情緒中走出來。

  這次見到他,裴智明也能明顯感覺到鹿鳴琛的變化,明顯有了一股鮮活的人氣,而現在那股人氣似乎像是被什麼兇惡的猛獸咬住了尾巴,一點點的吞噬。

  裴智明覺得當務之急應該趕緊給蘇軟打個電話。

  然而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鹿鳴琛的聲音懶懶的傳來,「別給蘇軟打電話,她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不要打擾她,我明天親自跟她說。」

  聽他還想著後續的安排,裴智明稍稍放鬆。

  辦公室的門關上,鹿鳴琛就盯著牆面開始發呆,半晌,他傾身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了BB機中傳來的號碼。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出來,「老大。」

  鹿鳴琛淡淡的道,「鹿長河今天去看病了?」

  「嗯。」那邊道,「他偷偷去看的,冠心病比以前嚴重多了,官腔直徑減少達到71%了,醫生建議做手術,但我看他似乎不敢讓家裡人知道。」

  鹿鳴琛咧開嘴露出一個不知道是笑還是嘲的表情,「他當然不敢,他自己做過的事情當然也會防著別人做……」

  「老大……」那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他還是決定保守治療?」

  「目前還不確定,不過我看用藥量已經加大了,也儘量在堅持運動,可是他走路都不能超過兩公里了,容易心絞痛。」

  「嗯,知道了,繼續幫我盯著,謝謝。」

  掛斷電話,鹿鳴琛懨懨的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可是眼皮下偶爾顫動的眼珠證明他內心並不平靜。

  「藥……」倒在床上的女人嘴唇發白,極力的朝著木箱的方向伸出手,虛弱的叫,「給我藥……」

  可木箱前那個本應該拿藥的人卻恍若未聞:

  「果然都叫這女人藏起來了,可真是一對喪門星,老二給她這麼多錢!一個月給兩塊還天天跟咱們叫窮!」

  「唉?這個!老頭子你看!天吶,還有這好東西!」

  ……

  那張慘白又閉不上的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只死死的看著他,充滿了不甘和擔憂……

  鹿鳴琛猛地睜開眼睛,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他愣愣的盯著天花板仿佛對時間的流逝毫無所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有點清醒,傾身打開桌上的檯燈,從抽屜了拿出一本厚厚的醫學書,從微卷的頁面可以看出他已經翻過很多次了,熟練的翻到某一頁,鹿鳴琛定定的看了半晌。

  然後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也許是深夜的原因,那邊一直沒人接,鹿鳴琛就鍥而不捨的打,直到被接起。

  「餵?」鹿老爺子沙啞的聲音傳來,還有被驚醒的餘悸,「誰啊,什麼事?」

  他顯然以為有什麼急事,在鹿家,他要掌控一切,或者說他必須掌控一切。

  鹿鳴琛輕輕一笑,語氣異如鬼魅,「鹿長河,你相信報應嗎?」

  「你是誰?!」鹿老爺子頓時一個激靈,呼吸急促,「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你要相信報應。」鹿鳴琛咯咯的笑起來,深夜裡聽著詭異又滲人,「它一定會來的,你一定要好好等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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