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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扭曲他們的道途,更易他們的根基與道理。
沒有什麼不同。
心魔身笑了起來,‘這不就是了。’
佛身低唱一聲佛號,‘南無清靜智慧如來。’
心魔身多看他一眼,再不說些什麼。
也不知是這個間隙中心魔身的存在分去了佛身的一點注意力,還是那位妖族大修士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尋到了一點反抗的隅隙。
在這個檔口,那位始終低著頭沉默不言的妖族大修士忽然深吸一口氣,緩慢且艱難地偏頭看向佛身。
佛身平靜回望過去。
‘人族淨涪,你到底......’
‘是想要做什麼?’
佛身似乎想要說話,但心魔身卻搶先了一步。
‘南無阿彌陀佛,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前輩你也還是沒有想明白嗎?’
佛身索性不作聲,只將這部分心神讓給了心魔身。
那妖族大修士自嘲地笑了笑。
“你說得對,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難道真就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嗎?”
何必問那麼些廢話?!
心魔身做佛身姿態,不作聲,單只平靜而柔和地看著不遠處神色漸漸猙獰扭曲的妖族大修士。
那位妖族大修士比淨涪心魔身和佛身更清楚自己的狀態。
留給他神智清醒的時間,不多了......
“人族淨涪,我很好奇......”那妖族大修士急喘一陣,伸手重重按上自家額角,問道,“你真的是佛門的和尚嗎?”
那妖族大修士睜開一隻眼睛看著淨涪佛身,倦乏的目光卻始終鋒銳。
“就你如今這手段......”
他居然還在笑。
“和魔修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吧?”
心魔身不以為然,但他心中念頭一轉,便待要接話。
可也是在這個時候,佛身的目光平平靜靜地落定在他的身上。
兩個淨涪無言地對峙一陣。
‘心魔身,你過了。’佛身傳來一道心念。
心魔身無辜地攤了攤手,‘哪兒有?我不是見你不太願意應付他,才幫著你的麼?行吧,既然是我誤會了,那就還由得你來。’
心魔身與佛身的這一番對峙來往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是以待到心魔身與佛身這邊廂分出一個結果,那邊的妖族大修士也未曾察覺任何的不妥。
‘或許。’佛身回答道。
他的姿態很是坦然,全然不曾被那妖族大修士的說法影響。
“但這對於我人族、對我佛門禪宗一脈乃至是日後的前輩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慈悲手段。”
佛身看了那妖族大修士一眼,繼續說道,‘現在的前輩你或許不能明白,但日後前輩你卻必然能夠理解。南無阿彌陀佛。’
那妖族大修士聽得淨涪佛身的話,直接被氣笑了。
也不知是過份惱恨還是怎麼地,那位妖族大修士忽然盡收面上笑意,冷聲問道,“就像你一樣嗎?”
心魔身和佛身齊齊抬眼,看向那位妖族大修士。
那位妖族大修士的眼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沉黑一片。
那沉黑之中,帶著些淨涪佛身、淨涪心魔身還算熟悉的氣機。
‘天魔氣。’
心魔身與佛身同時一字一句暗下說道。
他化自在天外天之上,天魔主垂落目光往這邊廂看得一眼,又自收了回去,並不如何在意。
事實上,非單只是那位天魔主不在意,就連與那位明顯不太對勁的妖族大修士近在咫尺的兩個淨涪也沒有更多的動作。
心魔身和佛身是不擔心的。
他們擔心個什麼?哪怕現在的這位妖族大修士極其不對勁又如何?在已經顯化出異景的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面前,他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那位妖族大修士完全不管自己的情況,只死死地盯著淨涪佛身,等待著他的答案。
迎著那夾帶了濃烈嘲諷意味的目光,淨涪佛身平靜地將心魔身的心念往側旁推了推,回答他道,“不一樣的。”
那妖族大修士問道,“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渡化嗎?”
“當然不一樣。”
淨涪佛身答道。
“從一開始,這條道路,就是我自己的選擇。”
哪怕是為了給自己尋得反擊的機會,但皈依是他自己的選擇,智慧之道、清靜之道也同樣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的方向在他自己,他的一切根基也在他自己。
怎麼會跟對面的那位妖族大修士相同?
那妖族大修士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陣,忽然開口道,“我名池巒。”
淨涪佛身平靜頜首,合掌躬身說道,“送池巒前輩。”
也就是淨涪佛身聲音落下的那一瞬,周圍的景象也定格下來。
彼時還未成就世尊之位的釋迦牟尼領著一眾比丘僧緩步向前。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衹樹給孤獨園......”
無聲卻直接映照在心頭的誦經聲又一次響起,將這一方異景中的佛理再次展現在此間兩人面前。
淨涪佛身與心魔身不覺任何異常,但那位名為池巒的妖族大修士雙眼中的黑霧卻一點點地悄然崩散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