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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淨涪的目光一時盡皆匯聚在淨涪本尊的身上。
‘自然。’淨涪本尊道,‘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心魔身、佛身和淨涪本尊齊齊笑起來。
那笑容里,是堅定的明白,也是坦然的堅持。
即便前方道路可堪瞭望,但他們到底是還沒有走到那裡,他們現如今還在這一邊廂。
距離他們目光盡頭所在,還有相當相當漫長的一段距離。
而,即便他們似乎能夠看到視野的盡頭,腳下的道路仍舊隱在黑暗裡,仍舊需要他們一步步走過。
他們並不是就完全沒有威脅。
可是,哪怕他們會落入陷阱,陷在困頓之處,他們也絕對不會在原地停留。
他們會往前走。
一直一直往前。
直到......他們再走不了為止。
心中意氣激盪到最劇烈之際,淨涪本尊無聲垂落眼瞼,心神上方一片純紫光澤明亮而堅定。
純紫光澤灑落在淨涪本尊身上,也映照著心魔身和佛身的面容,將他們的神魂照得剔透明淨。
心魔身和佛身於是便也在這股明紫色澤中閉上了眼睛。
金色佛光和蒼白色靈光都在他們周身升騰。
然而,明明是不同的靈光,明明紫光在周身揮灑,金色佛光和蒼白色靈光亮起時候,也沒有與那明紫神光發生衝突。
它們很是平和地、貼服地依附在純紫靈光邊沿,又在純紫靈光邊沿安靜閃耀。
三色輝彩,整個淨涪識海諸天寰宇世界仿佛都變化做了某方靈境。
表現於外間的,便是淨涪三身齊齊閉上了眼睛,周身氣機平和而厚實。
了章、濟案兩位法師沉默下來,無言地看著對面閉目靜坐的淨涪心魔身,眸光很有些複雜。
好半響後,了章法師才低頭,合掌唱響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濟案法師也是無聲合掌。
“早已經料想到的。”濟案法師淡道,“能夠後發先至,越過我等顯出大羅性光的存在,悟性、心性,色色都不會簡單。”
了章法師慨嘆一聲,“我自是知道的。但當這一幕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心緒還是難免有些波瀾。”
“何況......”了章法師看著淨涪心魔身道,“有此一遭,原本還困頓著淨涪法師的見眾生,大概就再鎖不住他了。”
作為太乙仙境界圓滿的佛門法師,了章、濟案兩位也是一步步修學階梯走過來的和尚。所以淨涪佛身的修行困境,只多看幾眼,了章、濟案兩位法師也就清楚了。
不知是當局者迷,還是淨涪法師自己心裡總有些茫然的緣故,他在這十回向的修行,其實是有些忙亂的。
見眾生,見眾生......
天地眾生無數,若果真須得淨涪法師一一去見過,怕是到這一場寰宇終末,淨涪法師都未能完成他的修行。
見眾生,不是這般見的。
天地眾生,因果攪纏之下,各有悲歡。可無量眾生仔細說來,卻都能歸入八苦。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不離苦、求不得苦、怨憎會苦、五陰熾盛苦。
眾生與法師,其實又是因緣法而相互照見。
淨涪法師其實不應該行走諸天地......
也不對,這所謂不應該,只是他和簡單不應該而已。
不是淨涪法師的不應該。
或許淨涪法師行走諸天地,見諸天地、見無量眾生,根本也是他自己的修行緣法呢?
他到底不是淨涪法師,如何能以己身強待彼身?
了章法師想到這裡,綻開一個苦笑,不由得再次合掌,低唱一聲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了章法師睜開眼睛時候,便望入了濟案法師關切的眼。
“你沒事吧?”濟案法師問。
了章法師搖搖頭,“沒事。”
濟案法師鬆了一口氣,才繼續與了章法師道,“淨涪法師的道路,我等還是莫要多加揣測才好。不然,反會平白給我等自家的修行增加許多變故。”
了章法師點點頭,也是應道,“我曉得的,你也該多注意才是。”
濟案法師亦是鄭重點頭應了。
相互警醒過一回後,了章、濟案兩位法師的目光也是各各落到了淨涪心魔身身上。
這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整一個夢境世界裡,此刻最是叫他們留心的,也就他一個了。
“真順遂啊......”
濟案法師嘆道。
了章法師點頭,“也是真的堅定。”
濟案法師亦是點頭贊同。
淨涪三身不知外間了章、濟案兩位法師種種變化,他們只專注於自身。
便如淨涪本尊專注於體悟本性靈光,而心魔身在細細匯聚諸般惡念,在那不斷跳躍變化的惡念中捕捉劫緣道理一般,佛身此刻也在照望自身。
金色佛光之下,他心思異常的活躍。
一路行走所見的種種,也在這頃刻間異常清晰而快速地掠過他的心頭。
或許亦是因著這種緣故,淨涪佛身忽然笑了起來。
初時,那笑容是淡的,笑聲是低低的,但後來,那笑容的笑意越漸濃郁了,連那笑聲都在快速拔高。
‘哈哈,錯了,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