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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後手,因為識海諸天寰宇世界的特殊性,只要淨涪三身願意,隨時可以將它給揪出來,它還是存在著的。
玄光界天地靜默,並沒有給予淨涪三身任何反應。
這一點不曾讓淨涪三身驚訝。
玄光界天地此刻可是正在晉升的過程中,天地意志需要全力梳理天地道則法理,穩住天地道則法理,極力減少玄光界天地爆發天災的頻率。
它根本就騰不出身來關注淨涪三身。
可是外間諸天寰宇里真正的那個玄光界天地沒有任何反應,並不代表淨涪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這個玄光界天地就沒有任何反應了。
淨涪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玄光界天地陡然僵滯了一瞬,才有嗡嗡的雷鳴聲在天穹中炸響。
儘管下一刻,淨涪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這個玄光界天地就再度追上了外間那真正玄光界天地晉升的腳步,再沒有給予淨涪三身更多的回應,淨涪三身也已經聽懂了玄光界天地意志的承諾。
淨涪本尊將目光轉了回來,重新投落在佛身身上。
饒是他不再說話,佛身也似乎從他的目光中聽到了兩個極其簡單的字詞。
你看。
佛身沉沉嘆了口氣。
他只是合掌,低唱一聲佛號。
淨涪本尊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再看了佛身一眼。
佛身沒說話,只是垂著眼瞼,在玉石的空間中靜坐。
然而他這般姿態也確確實實是做到了無聲勝有聲,淨涪本尊頓了一頓,果真就將目光投向了心魔身。
心魔身本是心情異常暢快地看著淨涪本尊與佛身的交流的,可這會兒眼見佛身認命似地沉默而淨涪本尊卻將視線轉向了他,他心頭不禁一個咯噔,所有的暢快盡皆煙消雲散,只給他留下深沉到揮之不去的危險感。
可是正如佛身面對淨涪本尊,只能輕易敗退一般,他也沒能找到合適又光明正大的理由推脫。
淨涪本尊嘴唇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本尊。’心魔身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出他的意料,淨涪本尊果真就停住了話頭,給他讓出了說話的空間。
心魔身絞盡腦汁的想,終於在淨涪本尊的臉色似乎越漸平淡的前一刻開口了。
‘本尊,雖則玄光界天地已經開始晉升,浮屠劍冢似乎也沒有多少動靜,但我以為,他們一定在醞釀著些什麼!’
他的思路越發清晰通順。
‘尤其在元和從沉桑界天地張道兄那裡走過一遭歸來,浮屠劍冢那三位不可能不知道張道兄。所以他們必定會再有些態度的變化乃至是更細節更隱蔽的布局調整。’
心魔身將話說到這裡,才敢稍稍緩一口氣,仔細觀察著淨涪本尊的臉色。
‘你說得......’淨涪本尊似乎真的在順著心魔身的話語思考,‘確實也很有道理。’
可不是就很有道理呢麼?浮屠劍冢那邊廂的所有動靜,早在玄光界天地正式開始晉升以前,就已經確定要由心魔身來處理了。
若不是因著這個,心魔身也沒有膽子在這個時候將它拽出來啊。
然而,即便淨涪本尊似乎已經更傾向於贊同心魔身的說法,心魔身也完全高興不起來。
早先時候,佛身在淨涪本尊面前敗得太過乾脆利落、太過徹底的事情,實在是狠狠震懾了他一回。以至於他其實沒有太過考慮清楚,就直接將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了。
悔啊!
實在是太后悔了!
悔不該,明知道淨涪本尊這傢伙不能只看表面,他仍然那麼輕易就如了本尊的意。
甚至都不用淨涪本尊來給他設置陷阱,他自己就先挖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更一頭將自己埋了進去......
比起佛身來,他敗得真的太蠢了。
本尊,本尊又如何?同為淨涪又如何?他們三個之間不是就沒有過一點小計較小對峙,他怎麼就能這麼輕易地放鬆警惕?!
但是,迎著淨涪本尊平靜而幽深的目光,感知著更遙遠處佛身那半是暢快半是同情的視線,他不僅不能反口,甚至還要按著淨涪本尊的心意,將他先前想好的話語一句一句地說道出來。
‘......更何況元和是在玄光界天地正式開始晉升的前一天才歸來的,留給那三位前輩考量的時間根本就沒有多少......而且如今玄光界天地正式開始晉升,玄光界天地內外的絕大多數修士都不會分心外事,只專注於這一場難得的機緣......所以他們能夠動手的時間,必定是在玄光界天地晉升的這些年裡。’
站在坑底里的心魔身,清楚地聽見了一抔抔黃土灑落填埋的聲音。
更悽慘更絕望的是,那些灑落填滿坑底的黃土,還是他自己親手給送下來的。
‘......故此......這些年我怕是都不能分心他事了。’
好容易將他該說的話說完,心魔身的臉色簡直比黃土還要難看。
他壓落視線,不再去看淨涪本尊,更不去看佛身。
佛身見得心魔身這般頹唐,愣了一瞬,不知是慨嘆還是憐憫地無聲嘆氣。
他微微搖頭,也是興味索然地低落視線,不再看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淨涪本尊和心魔身。
然而,不論佛身再如何不忍看,不論心魔身再如何淒涼頹靡,淨涪本尊要落下的鍘刀還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