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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將自家的修行根本法拿出來與人細看乃至研究,不啻於將自己的根底完全漏出去。因為有著修行根本法在手,旁人再想要達到什麼目的,直接就能尋到漏洞,都不需要再花費多少心思去琢磨布局的。
沈定站直了身體。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對身在另一邊的淨涪佛身保持著一種真切的恭敬。
“因為晚輩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他低低道。
聲音險些就不存在了。
淨涪佛身發出一聲單音,“嗯?”
沈定苦笑,便即將他乃至他們這些從景浩界天地離去的魔門子弟遭遇與淨涪佛身盡說了。
“......弟子等被接引入門中以前,就先在門中留下了神魂印記。當時弟子等對這神魂印記還不了解,只隱約有些猜測。”
這個淨涪佛身和心魔身也都不覺得奇怪。
實在是天下宗門,在這方面的布置都很有些相似。當然,相似的不是手段,而是目的。
淨涪佛身和心魔身仍然能夠理解。
誰家培養弟子,也都是花費了資糧和心力的。若是時常出現些叛逃或者脫離的事情,哪怕將那些弟子都給處理了,損失的資糧、曾經花費的心力乃至是感情也都白費了。而更嚴重的話,說不得還會獲及宗門傳承......
實在是由不得人不小心。
“因為出身景浩界天地,而非他們本土的緣故,弟子等也都做了防備。只可惜......”
如果說各家宗門為了保證自家弟子的安全與歸屬,各各使用手段無可厚非的話。那麼同樣,上級天地里的宗門會對於來自下級天地里的弟子另有約束布置也是很容易就想明白的事情。
沈定不傻,齊以安等其他人也都不傻,他們必定會有所準備。
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來自景浩界天地,而非本土,總要離開的緣故,還因為沈定他們都是魔道修士,他們所入的宗門是魔門。
如果是道門或者佛門,沈定他們或許還會放鬆一些。可魔門......
若那方天地里的各家魔門對他們本土的弟子還存在兩分稀薄善意的話,那他們對來自景浩界天地這樣的下級宗門的弟子,就什麼都不會有。
既是清楚這一點,沈定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必做防備?
但結果,也同樣很明白。
相對於人家諾大的魔門傳承來說,沈定、齊以安這些小傢伙還是太嫩了點。他們所謂的防備壓根兒就不夠看!
莫說是他們的那點小手段,就是留影老祖先一步留給他們的布置,也攔不住。
淨涪佛身適時地輕笑一聲。
沈定回過神里,又是恭敬地低頭,“我等能有幾分能耐,我等自己也都知曉,並不指望能有什麼效果。但我等身上的防備手段實不止是我等自己的,還有宗門裡各家長老給予的護持......”
“可惜也同樣沒能有任何改變。”
“晚輩思來想去,最終確定,晚輩等所能托賴者,唯有前輩......”
沈定的聲音認真而坦誠,聽得出來,他乃至他們,是真的這般想的。
淨涪佛身沉默少頃,再開口時候,聲音無喜無悲,“你將本尊的存在宣揚出去了?”
沈定緊抿著唇。
他再沒有站著,而是大禮參拜,跪伏於地。
“晚輩請前輩責罰。”
淨涪佛身輕呵一聲,“責罰?本尊為什麼要責罰你?”
聽得淨涪佛身的這話,沈定非但沒有高興,心更快速地往幽冷的深淵墜去。
淨涪佛身淡淡道,“本尊只想要本尊想要的東西,不論是誰,只要他將東西送到本尊座前,本尊自然會給他同等的報酬。你是這般,旁人也是這般。”
“既如此......你說說,本尊為什麼要因為你將本尊的存在透漏出去而責罰於你?”說到這裡的時候,淨涪佛身的聲音里甚至帶上了笑意。
沈定的腦袋死死地叩在地面上,許久沒有挪動。
淨涪佛身一哂,“起來吧,莫要跪著了。”
沈定又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方才站起身來。
定定看得他一陣,淨涪佛身意味不明地開口,“說來,你想不想消去你身上的那枚神魂印記?”
沈定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但他能被淨涪三身挑中,也確實有他的出眾之處。
他穩定了下來。
“不瞞前輩,晚輩自然是想的。”他道,“晚輩無時無刻,不想消去它。”
他很快深吸一口氣,“但晚輩又知道,晚輩還沒有能夠請託前輩出手的本錢。”
淨涪佛身道,“你倒是機靈。”
沈定沒說話。
淨涪佛身收回目光,“繼續。”
沈定於是便真的將他們這些離開景浩界天地的魔門弟子遭遇,與淨涪佛身繼續說下去。
“弟子等進入上界魔門以後,初時得景浩界中佛門淨涪和尚威名庇護,倒是比之其他天地的子弟更多兩分便宜。”
聽沈定說到這個,淨涪佛身不免就也想起了那位與他做過約定卻一直沒有再露面的接引魔修。
但即便他心中有一點好奇,他也不可能找沈定要答案。
不說沈定會不會知道,就說時機就不合適。
於是他也只是再次意味不明地咀嚼一個名號,“佛門,淨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