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頁
可不會忘了謝景瑜為了磨練他自己的心境,帶著五色幼鹿一道隱在某個國家裡的太醫院這樣的事情。
倒也不是就說白凌對淨涪佛身說謊。他不敢,也不會做這樣明顯的蠢事。
淨涪佛身的意思是,白凌話語中頗有些水分。
這件事情是白凌發現的不假,但其中必定也跟謝景瑜脫不了關係。甚至,連五色幼鹿都摻了一腳。
“你們為什麼問這個?”淨涪佛身很有些好奇,“是為了那桃枝傳承的一手蠱術,還是為了......你們的淨音師伯?”
白凌先是對著淨涪佛身討好地笑了笑,然後正色道,“師父明見。”
淨涪佛身微微搖頭,“料想你們都已經探查過那桃枝了,應該明了你們淨音師伯的態度。”
“她動搖不了你們淨音師伯的禪心。”
白凌不假思索地重重點頭。
他們也確實這般相信的。但......
“蠱術,確實相當詭譎,那桃枝又確實在這一道上很有些天資,她若是矢志糾纏的話......淨音師伯會很麻煩的。”
淨涪佛身就笑了,“她不敢的。”
白凌、謝景瑜和皇甫明欞面上是明晃晃的疑惑,不知道淨涪佛身這個“不敢”的判斷從何而來。
哪怕是只看在白凌這三人對淨音的看顧,淨涪佛身也不介意與他們說得更明白些。
“你們既是已經打探過這桃枝的諸般信息,那麼你們也應該知道,桃枝曾因為放縱毒蠱肆虐人間而被鎖入我妙音寺封魔塔中......”
白凌、謝景瑜和皇甫明欞盡皆點頭。
這件事他們當然知道。他們還知道,桃枝所以能活著走出封魔塔,根本的原因在於她最後到底將她自己釋放出來的蠱蟲又收了起來,並沒有真正釀成大禍。
否則,她只會在封魔塔里待到死,哪兒還能囫圇出來?
“當年桃枝就沒有做絕,到今日,她更不會。”淨涪佛身平淡道。
白凌細想一陣,“是因為妙音寺的封魔塔?”
謝景瑜也沉吟著道,“是了,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我妙音寺的實力比當年還要勝出許多。當年桃枝就逃不過我妙音寺的追捕,這會兒就更不能。她應該也不會再想入我妙音寺的封魔塔去待個幾十年了。”
在白凌、謝景瑜之後,皇甫明欞亦道,“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吧,弟子以為,大概還是淨音師伯的緣故。”
白凌、謝景瑜和五色幼鹿乃至菩提樹幼苗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皇甫明欞身上。
迎著這一眾目光,皇甫明欞道,“那桃枝在我妙音寺封魔塔囚了數十年。我曾翻閱過塔中記載,桃枝很安分,並沒有多少異動。我以為,她應是不願意讓淨音師伯太過為難。”
她一時慨嘆般垂落眼瞼,“封魔塔的那數十年,或許並沒有磨滅她的心思,反而還更堅定了。”
院子裡沉默了下來,再沒有人說話,便連院子裡轉過的微風,也未能帶動菩提樹幼苗的枝葉,惹它發出聲響來。
最後到底還是淨涪佛身打破了這片沉默。
“桃枝......”淨涪佛身道,“她如今行事收斂,有淨音師兄與我妙音寺實力不斷抬升的緣故,也有她終於明白行事界限、心神清明的緣故。”
“而不論如何,既然她行事有了分寸,不曾再試圖去脅迫淨音師兄,那對淨音師兄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白凌、謝景瑜、皇甫明欞和五色幼鹿與菩提樹幼苗的目光頃刻間都落到了淨涪佛身身上。
那其中......淨涪佛身發現了不解與疑問。
淨涪佛身就笑了。
“劫是緣,緣亦能成劫,其中界線......只端看落在裡頭的人能否持定本心罷了。”
“不論如何,桃枝對淨音師兄的喜愛都是真的。世間人來人往,能得外人一分善意而是幸運,更何況桃枝給予淨音師兄的,是全部的真情。單從這一點來說,桃枝是淨音師兄的福分。”
當日淨音重傷,還是桃枝救的淨音。
這件事情淨涪佛身也仍然記得清楚。
“但桃枝她到底是過界了。”淨涪佛身面上的笑意頃刻間盡數斂去,“她試圖在淨音師兄身上強求得淨音師兄不想交付出去的情感。”
“你們應該也曾在知曉桃枝存在時候,就有意無意地跟淨音師兄打探過......”淨涪佛身說道。
白凌、謝景瑜和皇甫明欞只默不作聲,並不反駁。
“如此,你們也應該清楚淨音師兄的態度。”
“師兄他仍舊感激桃枝的情意,也願意照看一二以作回報,但他卻不願給予桃枝她想要的感情回饋。”
淨涪佛身的目光悠悠放遠,看到了遠方的妙音寺,更看到了妙音寺中還在忙碌著處理各中事務的淨音。
淨音未曾察覺到他的目光,仍自抄著筆快速批閱身前卷宗。
“淨音師兄他心中有道,還有妙音寺法脈。”
淨涪佛身面上淡淡的悲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歡欣的笑意。
那是在道途上跋涉時候,回身得見同樣孜孜不倦沿著本心摸索道途一路前行的旅人,油然而生的欣喜。
將淨涪佛身面上表情看得異常清楚的白凌等人,心也不覺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