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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身目光轉回,似是在看定心魔身與淨涪本尊,又似乎根本就沒有在認真看他們,而是更專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何為善,何為惡?’

  ‘何為利,何為弊?’

  ‘善惡與利弊之間,分寸何在?’

  問題,佛身是問出來了,心魔身與淨涪本尊也確實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但不論是將這些問題問來的那一個,還是聽著這些問題的那兩個,卻是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在那同一時刻吹落眼瞼,各各沉定心神,任由心頭許多念頭生發又黯淡。

  那些念頭裡,或有許多問題得解,又似乎只是些虛妄且不會有答案的問題,它們有些有意義,有些又根本只是一道毫無關聯的認知或判斷。

  淨涪三身只各自執掌了自己當前憑依的形體,沉默著細細體悟。

  表現在外頭,此刻的淨涪三身,幾乎能比擬木頭樁子。

  遠烏不去在意原本還讓他打從心底覺得危險的這淨涪到底是怎麼樣了,他掙扎著一點點磨去先前時候淨涪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錮。

  這一個過程,順利得叫遠烏都被驚住了。

  以至於在磨去那最後一點禁錮的時候,遠烏幾乎是在緊盯著淨涪的過程中完成的。

  或許就是因為太過提心弔膽與太過於順利的巨大反差,使得完全突破禁錮的遠烏在那頃刻間也有些懵,居然沒有當即就遠遁開去,還在原地站了站。

  也就是在這茫然混沌的頃刻間,遠烏心頭一動,竟悄然生出一點心念來。

  ......這淨涪和尚,看起來,是心念勃發,靈光閃爍?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是不是能夠,還能抓住這一個機會,將他先前沒有做完的事情給繼續下去?

  遠烏自己大概都沒有察覺到,就在他這一點心念生出甚至紮根的那一頃刻間,黑色的天魔氣像是被添了一把柴的火,頓時就更熊熊燃燒起來。

  不過遠烏自己未曾察覺,不代表他身上其他的什麼東西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了。

  就在那天魔氣被催發的那頃刻間,一直潛藏在遠烏血脈里亦一直在與這些劫氣爭峙的五色祥光也陡然勃發,再一次扛上了那些濃重壓抑的天魔氣。

  只是,以往還能算是勢均力敵的五色祥光這一回卻已經顯出了頹敗之勢......

  五色祥光自己對局勢似乎也很清楚在與那劫氣僵持了一瞬後,竟不再追求局面的對立,而是孤注一擲地抽取了自己的積蓄,直接將那些天魔氣封禁鎮壓。

  取得這一點短暫又難得的戰果以後,這些五色祥光居然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局勢,而是抽身反撲向遠烏那被魔氣浸染的神魂。

  魔氣本質很是高絕,但遠烏本不得他化自在天魔主看重......

  遠烏就只是天魔主隨手的一個閒子而已。

  現如今五色鹿族群幾乎都被遠烏給拉了下來,他化自在天外天的那位天魔主或許也會感慨這枚閒子的作用,可這會兒天魔主更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去收割五色鹿族群,對於遠烏這枚已經離開了五色鹿族群的閒子自然就沒有開始時候那麼上心了。

  當然,因為遠烏這回離開五色鹿族群是為的淨涪,倒還真的又幫他從他化自在天魔主那裡分得一點注意力。

  只是可惜,他化自在天魔主並不覺得遠烏這一趟能夠從淨涪和尚這裡討得任何好處,故而也只是分了一點注意力而已,實在不算太過重視。

  就連這一點重新分落在遠烏身上的注意力,他化自在天魔主也是更多地想要藉助遠烏的眼睛,好更近距離地解析淨涪的道,以等待下一次的出手。

  所以說,這一次天魔氣的爆發,實際上並不是天魔氣的主人催動,而是遠烏自己的心魔引發。

  而也正是因此,這些源自遠烏血脈的五色祥光,方才能夠將那陡然爆發的天魔氣給鎮壓住一瞬,撕扯出一條裂痕來。

  被這些五色祥光一撲,遠烏原本充斥著無盡惡意的頭腦竟然清晰了一瞬。

  ......我,我這是......在做什麼?

  初一聽這樣的問題時候,尋常人大多都是在做自我的反省。

  而遠烏......

  他這個時候也確實是在反省著自己。然而他卻不是在質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想要對淨涪這個與他其實沒有太多恩仇的修士出手。他更多在反省的,是為什麼他自己還要站在這裡。而不是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逃離這一片界域,又或者是擴大自己的戰果,一雪前恥。

  遠烏意向明確的那一瞬間,也正是他身上那五色祥光最後閃爍的時候。

  哪怕這諸天寰宇里,幾乎就沒有多少人看見了這一縷五色祥光的熄滅。然而幾乎是每一個看見這一幕的修士,都精準地捕捉到了那五色祥光最後消散時候無聲渲染開去的情緒。

  是失望,也是黯然,更是平靜......

  諸天寰宇的幾處已經隱沒多時,早不出世的道場裡,有人喟然長嘆,有人沉默,更有人黯然。

  不知是因緣還是巧合,那五色祥光徹底熄滅的那一刻,淨涪本尊的心神已經迴轉了過來,正正就將那一幕看在了眼裡。

  那五色祥光似乎也發現了淨涪三身的目光,在最後的最後,那一點消散的五色祥光居然倒映在淨涪三身眼底。

  淨涪三身心頭上,便就映照出一隻神駿的五色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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