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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株老樹下的妖大概沒想到淨涪心魔身會是這般回應,怔了片刻,隨即怒火上升。
他原本搭在老樹樹幹上的手指深深陷入老樹樹身里去,一身氣勢猛然壓出,直接撲向淨涪心魔身。
淨涪心魔身平平靜靜地轉了目光去,看他一眼。
那眼光很是平常,可被看住的那人卻是渾身一抖,整個人仿佛有了些什麼變化。這變化很是細微,細微到就連他這個原該對自己一身氣機、血肉、神通、神魂了如指掌的修士,都懷疑這一刻腦袋裡不住生出的警示是不是錯覺。
而就在這人正在質疑自己時候,一股惡意從天地四方上下洶湧而來,將他整個人鎖定。
就仿佛是在這一刻,他成了絕不容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毒瘤。
更讓這人心驚的是,還沒等他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變成如今這模樣的,這一片天地陡然有雲層密密堆積。
一層層的雲層堆砌沉積,完全遮掩了天光,將白日換做了黑夜。可若真是黑夜,那反倒還會讓他輕鬆,偏偏不是。
那人幾乎是僵硬地看著頭頂的天空從白日換做了黑夜,看著那黑壓壓的雲層翻滾著堆成一個眼睛模樣的漩渦,看著那雲層漩渦轉了轉,似乎真的有什麼存在在這一刻,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天......天譴......”
那人聲音破碎,險些就要以為自己看錯了,人更是幾乎站都站不住。
莫怪他,妖這種存在,本就是最懼天雷,更何況現在瞄定了他的根本就不是尋常的天雷,而是比天雷還要更不給人活路的天譴。
天譴啊!
這人,不,這妖到底是在玄光界天地里做了什麼,要遭到玄光界的天譴!
一時間,玄光界各方大修士也都轉了目光過來,看定這個方向。
莫提那些觀者了,就連被天譴鎖定了的那妖自己,也都不知道這天譴是怎麼來的。但這完全不妨礙他做出決定。
趁著天譴還在積攢,玄光界天地意志還沒有對他做出審判,這人哆嗦著手,從自身的儲物空間裡拿出一枚骨符。
東西是給拿出來了,但他真的是心疼啊。
那妖已經不僅僅是手在哆嗦了,就連心都在一抖一抖。他眼睛甚至都不敢看手上的那枚骨符,而是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密雲漩渦,似乎單只這樣看著,就能讓那已經在快速成形的天譴自動散去一般。
可惜的是,他失望了,他等到的,只有那似乎加快了成形速度,就要真的睜開眼睛來的眼睛形狀漩渦。
腦海里的警兆在這一刻拉升到了極致......
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天眼就要睜開了!
他得走!
必須,立刻,現在!
那妖的手指倏然用力,白玉般的骨符碎成粉末在他指尖絮絮落下。一道黃色的光瞬息間包裹住了他,帶著他破開空間,直接衝出了玄光界天地胎膜之外。
玄光界天穹密雲里那隻快要成形的眼睛似乎猶疑了一瞬,才緩緩地流散開去。
淨涪心魔身將手中那被一點心火燃起的小一指念力線香熄滅,重新收了起來。
這天地間的各處,有許多目光在周邊轉了轉,輕易鎖定在他的身上。
“那就是......佛門的那位淨涪法師,未來的清淨智慧如來?”
“是他。”
“所以,這是他的手段?”
“不會吧,這不似是佛門的手段啊......”
“沒看見他手裡拿著的那支線香麼?眾生念力!似這樣的調用眾生念力的手段,不就是佛門最為擅長的麼?”
“這倒也是......”
“說來也是了得,就算那大妖身上有怨氣、血氣,但也未到會遭遇天譴的地步,這位佛門法師居然就能讓天譴找上他去,別的暫且不說,單憑這一手,這位淨涪法師就已經夠資格在這玄光界中行走了......”
“這位法師可不僅僅只是想要在現如今的玄光界裡行走而已,人家可還想要摻上一手呢!”
“哦?怎麼說?”
“你莫不是還不曾聽說過吧?這位出身偏僻荒蕪小天地的佛門法師,所以會逗留在玄光界這方天地,一直不曾離開,可是為的在這裡出世的浮屠劍宗......”
“這個,我倒確實沒有聽說過。不過浮屠劍宗是一個劍修宗門,這位淨涪法師卻是佛門法師,他摻和進來,到底是為的什麼啊......”
“呵,自然是因為......那傳聞中已經接下浮屠劍宗傳承的那個劍修了。不過你話說得不對,也不單單只是劍修,才盯上了浮屠劍宗......”
“哦?看來浮屠劍宗真的是一個香餑餑啊。可否請教道兄,這玄光界裡,可還有誰是也想要浮屠劍宗傳承的?”
“你這話得換一個說法。”
“嗯?”
“你應該問,這玄光界裡,到底都有誰,是不想要浮屠劍宗傳承的。”
“啊?”
這些往淨涪心魔身所在的位置投注目光的大修士中,有許多,確實是還有閒心東扯西聊的,但也有一少部分,將心都提起來的。
“方才那個到底是誰家的,怎麼貿貿然就找上這位去?不是早就叮囑過,先不要驚擾他的嗎?”
一個慈眉善目鬚髮皆白的老人氣得幾乎要吃人,呲拉著白晃晃的牙齒怒視那片已經沒有了人影、正快速回復過來的空間,怒問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