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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身抬眼,從識海世界直接看了過去。
淨涪本尊道,‘便如這諸天寰宇中的無數生靈一般,終生未開智的被稱作野獸,開了智的......即便未曾真正開始修行,也能被稱為妖。’
諸天寰宇中的任何一個生靈都知道,野獸與妖,根本就不能被相提並論。
佛身嘆了口氣,隨手撥弄著面前依舊昏睡著的血獸,‘我又何嘗不知道呢?’
至於繁衍能力......
開智的妖與未開智的野獸,他們之間的繁衍能力不也一樣不能比麼?開智的妖相對於野獸來說,已經完成了生靈本質的躍遷,屬於高階生物。要孕育出妖來,付出的代價自然也比生育野獸的代價大。
淨涪本尊看了他一眼,‘開啟靈智的血獸繁衍能力下降,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但你要知道,開啟了靈智的血獸比起尚未開啟靈智的它們來,真正的優勢在哪裡。’
佛身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後問淨涪本尊道,‘本尊你的意思是......修行?’
淨涪本尊微微頜首。
佛身很有些疑惑,‘可是就算是未曾開智的血獸,它們也在本能地修煉血氣,並不能算完全的野獸吧......’
淨涪本尊淡道,‘本能地修煉與有意識地修煉自然也是有區別的。’
佛身點點頭,緩慢道,‘所以要保持這血獸淨化暗土沉積的效率,應該要從血獸的修行法門上著手?’
淨涪本尊沒有說話。
佛身卻是越說越興奮,‘這應該能行,就是這樣一來,我等或許需要再研究出一套適合血獸們修行的功法來。這樣的功法用不著太過精妙,只要能用,能幫著血獸淨化暗土沉積就好......’
看佛身的激動模樣,淨涪本尊等待了片刻,才叫了他一聲,‘佛身。’
淨涪本尊的音色從來就有些清冷,天然帶著一股涼意。如今他的這一聲,雖不算太過響亮,卻將他音色中的那份清冷發揮到了極致。饒是激動難抑的佛身,也都被淨涪本尊這一聲拉回了一半的理智和心神。
他轉眼看了過去。
識海世界的那一邊,淨涪本尊安然靜坐。
因著先前意識轉換來得相對突然,佛身當時又正在玄光界人間中行走,收集針對玄光界魔門一脈的眾生念力,所以他在意識轉換之前將自己安置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而是一處已經廢棄的民居。
這座民居大體框架保存得不錯,想來當年建成時候也是主人家用了心思的,但奈何主人家被魔修滅門,死相異常悽慘可怖,當地百姓誰都不敢輕易踏足,方才落得個廢棄的下場。
廢棄了的民居長年缺了人氣,主人家又是慘死,自然陰森晦澀。可就是這樣的一處所在,卻仍壓不住淨涪本尊通身的清透與明澈。
便只是他安靜地坐在那裡,這一座廢棄的民居也似是被淨水洗滌過一般,戾氣盡散,清氣自來。
說來,佛身也是少有這般注意淨涪本尊周身氣度的時候。
他們本就是一人,不過是分化了三身以作修行而已,平白無故地關注這些細枝末節,未免顯得太過自戀了些。
‘本尊?’
淨涪本尊迎著佛身的目光,‘你知道自己在做的什麼嗎?’
佛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愣愣地回答道,‘我在研究如何能最大效率地幫這些血獸開智,替它們研究一些適合它們修行的粗淺功法......’
話說到這裡,佛身到底是停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
淨涪本尊看他這般模樣,便知道他領會了他的意思,於是他也不介意說得更直白一點。
‘開智了的血獸若群聚在一處,便會形成族群,再有適合它們的修行法門,便是給它們指引了最合適的進化方向,而它們那淨化暗土沉積的能力,更是它們這一族立身的根基......’
‘佛身,你倘若將這些都完成了,即便這些血獸不是你親手造就,對於未來的它們來說,也已經跟你造就它們沒有什麼區別了。’
‘但,佛身,你做好準備了嗎?’
佛身一直沉默著,沒有做聲。
淨涪本尊也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等著。
就是在這樣的寂靜中,識海世界空缺多時的那三分之一地界忽然又傳來了另一道合適的聲音,‘準備好不準備好的,其實真的沒什麼好多想的。’
卻是已經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心魔身。
淨涪本尊與佛身同時往心魔身的那邊看過去。
心魔身的眼睛輪廓還是和他們身上的一般無二,但其中慣常張揚的肆意,卻未曾削減半分。
他對看過來的淨涪本尊與佛身勾唇笑開,‘不若這樣吧,你們不妨想一想,你們願意捨棄這樣的利益嗎?’
淨涪本尊與佛身不說話,但眸光卻都動了動。
心魔身看見,眼底笑意淺淺,只又繼續道,‘說起來,這些血獸的問題與解決方法,絕不會只是我們能夠看到、想到。但......’
‘諸天寰宇里那麼多聰明人,為什麼就願意將這樣的一塊沃土空置,任由這一份龐大的利益始終擱在這裡,未曾收割?’
淨涪本尊不需如何思索,便找到了答案。
‘或許是忌諱,或許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