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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涪佛身落腳的地方,仍是那處被遺棄的洞府。這洞府約莫是哪個散修隨意布置的,位置很是荒僻,周邊十里範圍內都沒有人家,只有茂密的林草與繁多的野獸。
他並不多理會,只團團看得兩眼,選了個方向就往外走。
既是行腳僧,佛身便收斂了作為修士的各式手段,只似凡人一般步步踏實沿著他選定的方向走。
他的腳步不甚急切,也不甚隨意,只是平常。
偶爾也會有野獸在他身邊的草叢中躥過,有些一去便不回頭了,有些卻對他很是好奇,走得遠了還會回頭來多看他兩眼,有些甚至就或快或慢地跟著他走,一路悄悄地打量著他手中托著的那盞燈火,像是好奇,也像是渴望,然而有些卻要更靈性一些,並不去貪看那燈盞燈火,就只看定了淨涪佛身,似是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一樣。
淨涪佛身也不理會,自顧自往前走。
約莫走了兩三日的工夫,淨涪佛身終於走過了荒林,看到了小道盡頭的那條大路,捕捉到更遠處些的人煙。
淨涪佛身腳步略停了停,側頭看了旁邊的草叢兩眼。
似是察覺到了淨涪佛身的視線,那草叢靜了一陣,又抖動一陣,最後竟是悉悉索索地傳來一陣動靜,最後,一條翠綠的小蛇從草叢中探出頭來。
小蛇半個身體抬起,張目看著他。
淨涪佛身沒有從那雙似琥珀一般的暗黃眼睛中看到他自己,但卻知道這小蛇真就是在看著他。
他笑了笑,“這一段路已是到了盡頭,有勞你相送,這便回去吧,輕易莫要再往這邊來了。”
小蛇吐了吐長舌,嘶嘶聲音響起。
淨涪佛身對它點點頭,便即轉了身回去,抬腳繼續往前走。
小蛇急急往前遊走出一小段距離,但又停了下來,抬起身體看著淨涪佛身遠去。
卻是果真就不跟了。
淨涪佛身並不回頭,仍自緩步往前。
小蛇在草叢前面靜靜停著,看著那道身影走入無盡的天光中,消失不見。
又過了好半日,小路盡頭的大路上似乎傳來了其他別的動靜,小蛇方才似是被驚醒了一般,急急掉頭往外游出,須臾間就投入了草叢之中去。
但那腳步聲很快從大路那邊走了過來,甚至目標精準地到了草叢面前。
來人停在草叢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眼,竟是將手直接探入了草叢中。
等他將手收回來以後,那手手掌上空蕩蕩的,竟是什麼都沒有。
那人皺了皺眉頭,也覺得古怪,“沒有?”
他身後又傳來另一個聲音,“怎麼,沒找到嗎?”
蹲在草叢邊上的那人聽得這個聲音,半點不驚慌,甚至還很是隨意地搖頭,應道,“真的沒有,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另一個人也走了過來,皺著眉頭蹲下。
“我方才也用神識掃蕩過一回了,這附近似乎真的什麼都沒有。師祖他不會算錯的,再仔細找找,應是那小獸有些神異之處。或許,真就只能用肉眼來尋找也不定。”
先蹲下來的那個人點了點頭,果真就扒開草叢,將腦袋探入去,用眼睛一寸寸地搜尋著。
但......
什麼也沒有。
草叢裡有野草,有枯葉,有細小的蟻蟲,但除此之外,卻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找了一遍又一遍,一無所獲的那人最後還是泄氣了,放下壓住草枝的手,回過頭來對身後的人道。
“不可能啊,我們已經來得夠快的了,那靈獸居然還是逃了?”另一個人道。
“或許是那位淨涪法師將它帶走了呢?畢竟是那般靈性的靈獸,也很難得的。”那人道。
另一個人就嗤笑了一聲,“似那般靈性的靈獸,在我等看來或許是難得,但在人家淨涪法師那裡,可就未必那個算得上什麼了。淨涪法師哪兒看得上眼?一定還在這裡,擴大一下範圍,再仔細找找。”
那人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到底還是不捨得放過那般靈性的靈獸,果真也往旁邊去,繼續壓下那些草枝,仔細地翻找。
這兩人很是有毅力,在這片荒林邊沿翻找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太陽落了山去,天色沉黯下來,才願意停下來。
“你找到沒有,師兄?”
“也沒有。”
“那,那怎麼辦?”
“應是逃了......”那師兄似乎很有些不甘,但還是說道,“似那等能夠在淨涪法師收斂一身氣機行走時候就與他結下緣法的靈獸,本就是靈性十足。它或許已經察覺到什麼也不定。”
“那我們這般回去,師祖是不是也能......”
“不會。”那師兄嗤笑一聲,“師祖向來痴迷推算,也異常確信自己的推算能力。”
“他不會這般容易就接受結果的。再往更遠處找一找......”
人聲漸漸地遠了,但等這兩個人聲遠去甚至是消失以後,又有兩個同樣陌生的聲音響起。
“他們沒找到啊......”
“也就是說,那靈獸還在這片地界了?”
“那我們怎麼辦,師姐?”
“我們也要自己找嗎?”
“找!他們不能就這般回去,難道我們就能了?快找,找得更仔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