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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寺前後兩代鎮守中,熟手和生手之間的差距到底能大到什麼程度,連清源方丈這樣臉皮厚的都是無法裝聾作啞的。
也就只有淨涪一個,算是淨音之外妙音寺的另一個支柱。但淨涪也只得一個人啊,而且淨涪那會兒真正重要的任務,還是他自己的修行......
所以,基本上淨音的那一套班子,都是他自己調整過來的。
在扛起妙音寺諸多要務,支撐起妙音寺運轉的同時,還要負責將自家的幫手完全打磨成型......便是清源方丈當時沒看見,這會兒單只需要聯想聯想,也能猜到那會兒的淨音到底都忙碌成什麼樣子了。
可心虛歸心虛,在暗土世界裡放開寺中諸多雜物許久以後,再要他重新撿起,清源方丈還是不怎麼情願。
只他是妙音寺當代方丈,旁的人能躲能逃,他卻不行。唯一適用他的方法,就是給自己找合用的幫手。
越多越好,越是厲害越好。
在淨涪顯然無法成為這樣的對象以後,淨音就成了他絕對不能錯過的那一個。
他硬下心腸,直直地迎上淨音指責的目光,“但你已經磨礪出來了。”
淨音聽得清源方丈這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清源方丈。
清源方丈又道,“淨音,你已經磨礪出來了,能者多勞......”
清源方丈還在那邊滔滔不絕,淨音則是臉色煞白,想走吧,不行,袖子被清源方丈死死抓住呢。不走吧,聽清源方丈這些話,看清源方丈這樣的態度,他往後的一段日子裡到底都會是什麼遭遇,已經是能夠想像了。
不,他根本就不願去想像......
然而,哪怕清源方丈與淨音兩個人的神色絕對稱不上好看,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是一個塞一個可怕,一個塞一個恐怖,但真正要論起來,臉色最難看最恐怖的,還遠不是他們這兩個。
而是已經在周邊忙活了好半日,卻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兩個人的清篤、清鎮等一幫大和尚。
是以在清源方丈還在跟淨音扯皮的時候,一個霜寒刺骨的聲音冷不丁插·進來,凍得清源方丈與淨音兩人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磣。
“怎麼還站在這裡?不知道裡頭忙得很麼?別不是......想趁機偷懶吧?”
清源方丈與淨音動作同時被那話語裡透出的逼人寒意凍僵住,一點點僵硬著轉過頭去時候,又對上清篤大和尚的目光,更是扛不住,狠狠地抖了抖。
“......沒,沒有的事。”清源方丈扯出個笑容,他眼角餘光往下一瞥,看見還被自己緊抓著不放的淨音的衣袖,連忙邀功也似地將手抬高,示意清篤大和尚來看。
“是我想著,淨音前些日子的工作做得很是不俗,現下妙音寺非常需要他這樣的人,就想將他留下,好讓他幫著分擔些,誰知道......”
淨音眼看著不妙,不等清源方丈將話說完,連忙截住清源方丈的話頭,說道,“弟子是願意的!”
他率先表明態度,然後又軟和了聲音,道,“諸位師叔伯都是如此勞碌,弟子雖不才,卻也有兩分薄力,便想著也盡一盡心意,也好讓諸位師叔師伯不那麼辛勞......”
他說得很是情深,一旁的清源方丈也跟著流露出感動的情緒來。方才還你推我擋的兩個人,這會兒就是深情默契得很,看得另一邊遠遠望著的人禁不住發笑。
清篤大和尚自然知道事情絕不可能似淨音說的那般,也更不是清源方丈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但清篤大和尚確實很滿意他們兩個人的態度。
那意味著淨音也好,清源也罷,都將會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裡,處理妙音寺諸般雜物的絕對主力。
於是他的表情也隨著淨音的話,一點點緩和下來。
到最後,他開口道,“你既有這樣的心意,那很好,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勞你分攤了。”
淨音能說什麼?
他面前的這個,可是真正看著他長大、教導他成長的師長。
他沉沉應道,“是,師伯,弟子稍後就去。”
清篤大和尚目光掃過淨音手裡緊緊拽住的那支筆,並沒有對淨音那個稍後的說法表示異議,他問道,“是淨涪的事情?”
淨音點頭,正色道,“師弟方才心有所感,已經閉關去了。在他閉關之前,他將一些東西留了出來,給我妙音寺處理。”
所以沒有明說淨涪留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又給妙音寺做些什麼處理,其實還是因為他們現下所在的環境。
大庭廣眾之下,有些事情還是不用說得那麼明白的。
清篤大和尚微微點頭,道,“如此,你就先去吧。”
淨音單手豎起在胸前,微微點頭對兩位大和尚一禮,果真就帶著那支筆往外走了。
清篤大和尚見他走了,目光也就落到了清源方丈身上,他喚道,“方丈師兄。”
幾乎一字一句。
清源方丈強撐著對清篤大和尚笑了笑,虛弱道,“我這就跟你回去......”
等到兩位大和尚也走了,看完這一齣好戲的了章、濟岸等七位大法師才各各笑了開來。
“妙音寺......果真是一處妙地啊......這裡養出的妙人可真不少。”
“是啊,一個淨涪,再有一個淨音,然後又是清源、清篤......再有這許多年養育成的寺風,也難怪妙音寺在景浩界這樣的艱難處境下,還能成就今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