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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大和尚聽出了淨音話里未盡的意思,不免就有些委屈,他癟了癟嘴,道,“我現在確實是在方丈禪室里啊,我正忙著呢。”
“那......”淨音意有所指地瞥向帶著他往方丈禪院去的清源大和尚。
“哦,這個啊......”清源大和尚漫不經心地解釋道,“這個算是我初成的法身。一日裡了只成這麼一個,一個只能支撐住半刻鐘時間,還排不上大用......”
清源大和尚很有些可惜。
也是,但凡他這個法身能堅持得久一點,消耗少一些,負擔少一些,不用別人說,清源大和尚都會拿出來幫自己分攤些事務去,問題是不行啊。
淨音一聽,上下打量了這個拉著他的清源大和尚一陣,笑著道,“恭喜師伯。”
“謝謝師侄。”清源大和尚應了一聲,還想帶著淨音走得更快一些,可他身體卻已經在開始淡化了。
“糟糕!時間到了。”
淨音停下了腳步。
清源大和尚看著淨音,察覺到了什麼,面色快速變成惶恐,“淨音師侄,你想幹什麼?”
那語氣,哪怕是對自家這位師伯很熟悉了的淨音都禁不住抽了抽臉皮。
但淨音到底是久經風雨的人,他很快就穩住了。
“諸位師叔伯如今都在方丈禪室處忙碌,弟子想著還是稍後再過去的好,以免打擾了諸位師叔伯......”
清源大和尚還想說些什麼,但他這具法身已經支撐不住他的想法了,徹底奔潰開來。
這位方丈能留給淨音的,也就只得一個幽怨的眼神。
淨音對著清源大和尚法身散去的方向合掌稽首,端端正正拜了一拜。可隨後,他卻是毫不猶豫地轉身,尋道往另一個地方去了。
看方向,也不是旁的地兒,卻正是藏經閣。
妙音寺如今是真正的忙,所有妙音寺弟子,沙彌也好、比丘也罷,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淨音這一路走來,遇到的都是行色匆匆的弟子,竟沒有幾個是能湊到一處閒話的。
淨音心裡奇怪,但眼見各位師兄弟風馳電掣的模樣,也沒想要將人攔下細細詢問,只暗自記在了心裡。
從自家禪院到藏經閣的路淨音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了,很快他就站到了淨涪在藏經閣里的禪房外。
他抬手敲門,門裡立時就傳來了聲音。
“師兄麼?自己進來吧。”
笑了笑,淨音推門進去。
門裡,淨涪本尊正在調和墨汁。
想來是因為這些時日裡抄經抄了許多,以致於先前備下的墨汁都被用盡了,如今得現調著用。
淨音全不跟淨涪本尊客氣,自個就在案桌邊上坐了,還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
“抄的經書還不夠用麼?”
飲下一口茶水後,淨音才探頭往淨涪本尊那邊看去。
淨涪本尊的動作特別利索,且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裡少不得淨涪本尊自己來做這個事兒,淨音居然還從淨涪本尊的動作里看出一分意蘊來。
淨涪本尊眼皮子都不抬,只問淨音道,“你打下頭上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下邊的人?”
藏經閣閣樓下頭人熙熙攘攘的,閣里的師弟得一天到晚奔來跑去著才堪堪將書櫃裡的藏書填補上去。都這樣了,經書哪裡就有夠的時候?
淨音一面咂舌,一面卻是笑著搖頭解釋道,“我從另一邊上來的,不從下頭過,所以......”
所以就是沒看見了唄。
淨涪本尊終於抬頭看了淨音一眼。
淨音討好地笑了笑。
淨涪本尊這才低下頭去,繼續忙活。
堪堪放鬆下來的淨音正想著喝口茶水緩一緩,就聽見那邊輕飄飄地傳來一句話,“師兄,你這幾日閉關,必是存了不少經典吧。你看我們這閣里上下都忙得不行,不如就......”
淨音險些被一口茶水嗆著,好容易穩住卻也亂了呼吸,一時間有些難受。
“應當的,應當的。”不敢等淨涪本尊將話說完,淨音立時放下茶盞,摸出一個隨身褡褳來放在案桌上,“我也是閣里的弟子嘛。”
“諸位師兄弟為著我藏經閣諸般勞碌,我既出關了,自也該為閣里盡一份心力。”
淨涪本尊遞了目光過去在那隨身褡褳上轉了一圈。
淨音不自覺就低了聲音,“都在這裡了。”
“嗯。”淨涪本尊應了一聲,淡道,“我替閣里諸位師兄弟多謝師兄援手。如果可以,稍後希望師兄還能再幫著分擔些。”
對著自家這位師弟,淨音還能再說什麼,只能苦哈哈地應下了。
淨涪本尊低頭看了看手邊墨汁,估摸了一回,確定夠用上一段時間,便停下手來收拾。
淨音才剛被淨涪本尊拜託了一回,如今在淨涪本尊眼皮子坐著,也不好干坐。想了想,他索性從那隨身褡褳里取了筆墨來,沉心抄經。
等淨音抄完一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後,淨涪本尊已經在他對面坐下了。
見淨音放下筆,淨涪本尊伸手就將他剛剛抄好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拿過來,慢慢翻看。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素來以微言大義著稱,流傳極廣。換句話說,就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夠短,夠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