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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菩提樹幼苗做得很嫻熟,也沒有任何不適,便是淨涪有意在這廂房中將這三顆坤山土完全煉化之後才出關,菩提樹幼苗也能保證它自己不會出任何岔子。
但決定中止的,卻是淨涪。
在那一輪大日完全出了地平線,照徹整個天地時候,淨涪再一次穩固了坤山土上餘留的那一縷氣機後,便收了頂上的紫青玲瓏寶塔和那三顆坤山土,睜開眼來。
菩提樹幼苗遲了半拍,才收回了菩提靈光。
“小和尚?”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淨涪眼底凝著的那片平靜就又恢復成了平和。
“嗯。”淨涪應得一聲,低頭理了理身上僧袍,起身走了過來。
菩提樹幼苗想了想,最後也只是問道,“你今日裡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傾身去查看心燈情況的淨涪聽得,微微搖頭,“今日沒什麼事。”
“那......”菩提樹幼苗只簡單地帶出了一點疑問。
但哪怕僅僅只是這樣,淨涪也已經明白了菩提樹幼苗的問題。他笑了笑,站直身來,往屋外走。
“煉化坤山土很費力,我修為又不夠,不能一次竟功,所以得停一停,休息一下。”淨涪坦蕩得很,菩提樹幼苗既然問了,他也就將實情與菩提樹幼苗答了。
菩提樹幼苗聞言,細看得淨涪一眼,才明白淨涪這話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會兒的淨涪看著神元飽足,但氣機卻有些倦怠,顯然是真的累了。倘若淨涪不停下來,只一味與那三顆坤山土較勁,都不用等到中午,一個時辰後他就得神元耗盡,然後直接昏迷過去。
但淨涪現在停下來就不同了,他現在歇一歇,補足精神與元氣,等待會兒繼續,便會是事半功倍。
小和尚真是太聰明了!
菩提樹幼苗暗自贊了淨涪一聲,就跟著淨涪身後,也出了廂房。
簡單洗漱過後,淨涪就去了廚房,果然在那廚房裡找到了張遠山留給他的早膳。
淨涪只將那蓋在早膳上的灰布掀開一角,便嗅到了那清淡的氣味。
只屬於粥品的氣味,卻輕易就安撫了淨涪倦怠了精神,叫淨涪也不覺眼睛一亮。
顯而易見,張遠山早早就預見到了淨涪現下的狀況,特意為淨涪拾掇了這一份早膳。
淨涪將那灰布完全掀了起來,將籃子裡的早膳盡數收入眼底。
這籃子裡也就只得一碗玉白色澤的濃稠粥湯,再無其他。
淨涪看得一眼之後,便端著那碗粥,來到院子中的石桌坐下。
粥湯被淨涪拿到手裡時候,還是有些燙的,但到得淨涪將粥湯端到石桌邊上那會兒,粥湯的溫度竟就成了剛剛好。
拿著羹勺舀了一勺粥湯,淨涪抬起羹勺來,對著東邊那輪大日看了看,才將那羹勺抵到唇邊,喝了那勺粥湯。
粥湯入喉,只在淨涪唇舌間停留了片刻,便化成汁液,沿著喉舌流入肺腑之中。
稍燙的熱氣瞬間涌過淨涪的四肢百骸,又沿著脊椎,湧向淨涪的神經,最後匯入淨涪識海。
半垂著眼瞼坐在識海世界裡稍顯倦怠的淨涪本尊像是落入了溫泉一般,那深入骨髓的倦意被溫熱的泉水一點點帶走,留給他的是另一種倦懶。
盛著粥湯的碗不小了,但不過被淨涪舀了三勺,便直接空了。
淨涪看了看空蕩蕩的粥碗,又偏頭看了看正在給自己澆靈水的菩提樹幼苗,最後將手肘支在石桌上,撐著腦袋地坐著。
那姿態、那模樣,竟是顯出了幾分疏懶。
菩提樹幼苗覺著稀奇,但見淨涪今日心情極好,便不打擾他,也陪著淨涪沐浴那溫度漸漸攀升的陽光。
淨涪也沒有在這院子裡坐太久,他只稍稍坐了一陣,就站起身來,收拾了面前的粥碗,帶著它去了井邊。
當他將這些瑣事都處理了之後,他便提了裝著午膳的竹籃子回廂房去。
菩提樹幼苗還跟在他身後。
淨涪邊走,也邊問菩提樹幼苗,“昨日裡你似乎是有了些體悟,能說一說麼?”
對於淨涪,菩提樹幼苗並沒有覺得什麼是不可說的。於是它也就回答淨涪道,“確實也是有些體悟......”
菩提樹幼苗說到這裡,又停了停,斟酌得一回,才繼續與淨涪說道。
“人族的地皇陛下不是問‘什麼是人族’、‘什麼是人’麼?我當時也在問我自己,‘到底什麼是菩提靈樹’、‘什麼又是菩提’。”
“開始的時候,我還是不太能回答......也不是沒有答案的......只是那些答案,似乎連我自己都不能說服......”
淨涪只是聽著,沒有插話。
菩提樹幼苗一面與淨涪細說自己當時的種種想法,一面似乎也在重新梳理自己當時的心思與想法。
“什麼是菩提靈樹?我就是菩提靈樹啊;帶著菩提禪意的靈樹,就是菩提靈樹;從菩提子開始,生根發芽、長至成樹又孕生靈智的靈樹就是菩提靈樹......”
“是不是都有道理?”
“但我偏又覺得,這些答案似乎都對,又似乎不太對......”
“說法沒有問題,但不夠全面,是不是?”
“不單單這個問題,另一個問題似乎也是一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