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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山一邊啃著靈果,一邊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方才做錯了,想來你也能猜到些原因。”
淨涪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將手邊的靈果遞到嘴邊,咬了一口。
張遠山知道淨涪在聽,甚至,他還知道菩提樹幼苗在聽,這院子裡的事情,但凡是他想知道的,就什麼都瞞不過他去。
不過他也不在意。而且,這也是張遠山想要告訴淨涪與菩提樹幼苗這兩個剛剛從小世界出來的修士的事情。
“諸天寰宇源自遠古洪荒,這你該是知道的。”
張遠山想了想,還是決定從這裡開頭。
淨涪點了點頭,卻是只咀嚼著嘴中果肉,並沒有說話。
“遠古洪荒時候,傳聞天地之間有十大先天靈根,青蓮、蟠桃、人參果、黃中李、綠柳、苦竹、葫蘆、仙杏、扶桑、五針松。”
張遠山將這十大先天靈根與淨涪、菩提樹幼苗一一數了一遍。
淨涪從張遠山如數家珍一般的言語裡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稱,但他也知道,在遠古洪荒時代也威名赫赫的苦竹,絕對不是左天行從景浩界無邊竹海里得到的那一株苦竹可以比擬的。
但饒是如此,淨涪也只聽,然後默默地記在心裡,卻並不太在意,權當幫著自己開拓眼界與知識,但菩提樹幼苗卻不一樣,它也在聽。
但聽著聽著,卻又有一股哀戚從樹心處生出,過不得須臾,便徹底淹沒了它,比如今在它樹身上來回涌動的那片青色靈光更叫它無法拒絕。
“這十大先天靈根,非單僅僅是傳說,它們是真的在遠古洪荒中留下過足跡的。細說起來,單憑本質而言,它們甚至能被歸屬到先天大神那一列里去。”
各各神通不凡,同時深蘊道則,如何就不能劃歸到先天大神那一列去?
“但很可惜......這十大先天靈根里,幾乎沒有一位,能夠得以保存,更甚至,它們連開啟靈智的機會都沒有。”
神通不凡,深蘊道則,可與先天大神並列,又如何?
開不了靈智,便沒有智慧,只有本能。只憑本能,又如何去掌握它們一身的底蘊,護持自身?
無法掌握自身力量,沒有智慧,便是能夠吞吐靈氣又如何?它們所有叫後天生靈乃至許多先天神靈欽羨的威能,就成了它們的催命符。
“自十大先天靈根至諸天各大靈植,都是能引得修行者們安坐不得的誘惑。倘若這些靈植不出世,無人知曉,或許還能自保,可一旦出世,就少不了爭鋒......”
張遠山做下這樣的一個總結,就又大大地咬了一口果肉。
“當然,我也不是一個例外。”
淨涪當然知道,若不然,他如今手中食用的靈果,以及先前在張遠山這裡吃用過的靈果,又都是打哪兒來的?
雖則張遠山這一脈與人族地皇陛下頗有淵源,理應擅長培育靈植,但誰就能說他們果園、藥園中的靈果與靈藥,就都是他們自己從凡植培育而成的?
誰又真的能去相信?
淨涪將口中的果肉盡數咽下,才與張遠山道,“事實上,我手中也有一株異竹。”
淨涪說的不是其他,正是茂竹。
“哦?”張遠山有些稀奇,他轉眼打量了一回淨涪。
淨涪很是直接地並起雙指,在頭頂點落。
一株九節四十九葉、隱若有殘缺符文浮現的異竹便在淨涪頭頂顯出身形。
茂竹現身時候,一直安靜地貼著淨涪袖袍的那道沉桑界天地意志在院中兩人一樹全無動作的情況下,被自然而然地盪開了一點距離。
雖則這一點距離看著幾乎能等同於沒有,但張遠山卻知道,只要沉桑界天地意志沒有太大的動作,它就不可能再如早先時候那般貼近淨涪。
張遠山見得茂竹的神妙之處,不禁多打量了茂竹兩眼。淨涪倒也坦蕩,只將茂竹顯出身形來,任由張遠山查看。
張遠山仔細看過之後,也有些握腕,“可惜了,這一株異竹先天差了太多,底蘊甚至都說不上,若沒有人花費大力氣培育,只怕很難開啟靈智,化成靈植。”
淨涪看了看頂上茂竹,沉吟了一下,暫且放下手上的靈果,問張遠山道,“聽道兄的說法,道兄似乎有辦法?”
張遠山將淨涪的話聽得清楚,定睛打量得他兩眼,不禁問道,“你是認真的?”
淨涪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看緣法罷了。”
至於淨涪所指的緣法,是說他與茂竹之間的緣法,還是茂竹自己在這諸天寰宇中的機緣,又或者是兩者兼備,那暫且便只有淨涪自己知曉了。
張遠山不禁又詢問了淨涪一遍。
“單就你現下所有的這株異竹神通,再搭配上你身上的小世界天道印記,都不必你自己再備下什麼手段,別說當前備受重創的沉桑界天地意志,便是沉桑界全盛時候的天地意志,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幾乎可以在這諸天寰宇的各中千世界來去自如,你真的還想要繼續培育它?”
培育一株很難開啟靈智的異植?
淨涪想了想,不答,反倒來問張遠山,“道兄以為,我能只在諸天寰宇各中千世界中遊走?”
張遠山一時啞言。
他看看淨涪,又看看他頂上的那株茂竹,眼中猶豫許久,到底長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