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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分出一點心神防備楚刊的突然攻擊之外,劉生和的所有心神都匯聚到了自己這邊。
幾乎是同一時刻,劉生和背後那披著血紅袍服、密布著細碎裂紋的骨人仰頭無聲咆哮得一陣,竟從腳底開始崩解,碎成一片粉末,匯入那一片死寂枯朽意境之中。
楚刊皺了皺眉頭,一時斂盡了所有表情,同時契合冥冥中的玄奇,前進往返,來迴繞進。
隨著他的舞動,沉桑界北方天穹上的北斗天星垂降下來的星光光柱再度凝實,輝耀而璀璨。
星光幾乎可以與遍照整個沉桑界天地的琉璃佛光較量,但這一刻,星光卻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琉璃佛光,只向祭台匯聚。
楚刊的意圖很明顯。
他當前的大敵,不是一力護持沉桑界天地的福和羅漢與菩提樹幼苗,而是劉生和。
這一片山巒外,很多實力不夠,完全不敢接近,只能遠遠觀望情況的沉桑界修士們很是鬆了一口氣。
星光在避開琉璃佛光......
這是不是意味著,沉桑界天地雖然是戰場,會遭遇到戰鬥的餘波衝擊,但因為不是戰鬥的目標,所以不會受到那位金仙大修的蓄意攻擊?
起碼是在那兩位大尊戰鬥結束之前,沉桑界還能保得住?
他們這般想著,也將心頭壓著的那塊大石搬開,生出了更多的希冀與盼望。
或許,那兩位大尊最後是兩敗俱傷,沉桑界天地則會在福和羅漢的幫助下,保存下來?
或許,更多的前輩正在趕來的路上,這場戰鬥會拖到他們歸來為止?
又或許,他們沉桑界這一回能夠將這兩位金仙大尊都留下來!
那一種種可能在這些修士心頭躥起,又在他們心底紮根,撩動著他們的心念,漸漸地......
貪,嗔,痴,恨,怨,喜......種種心緒攀升,占去這些修士的腦海,驅逐他們的理智。
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包括此刻盡力維繫著沉桑界天地安穩周全的福和羅漢,也包括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外的一眾金仙大修以及淨涪心魔身與佛身,那一刻,有許多或明或暗的無形之物從沉桑界各處匯聚而來,投入到祭台上那一盞古樸油燈中。
油燈的光芒悄無聲息地亮了少許。
除了楚刊這個主人,作為直面楚刊攻擊的對手,劉生和敏感地察覺到了周遭環境的變化。
但他絲毫不懼。
骨人的崩散還在繼續,而且正在加速。
到得最後,骨人已經完全崩散了,只剩下一大片骨粉隨著無形的風灑向被那死寂枯朽意境完全侵蝕的周遭。
以劉生和為中心,這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赫然成了劉生和領域。
在這一片空間裡,本來就遭受到重創,到了如今還沒能緩過勁來的一眾沉桑界修士們,除了那六位還在掙扎的金仙與玄仙,其他天仙境界的修士,不過須臾間的功夫,就被抽去了所有心神、血肉和生機,化成了一具具白骨。
那些白骨的頭顱上,一個個孔洞或是朝著天穹,或是壓向土地,或是側對著劉生和,或是遙遙指向同樣淪為白骨的同伴,各各不一。
但那白骨中透出的絕望與痛恨,最後都如同他們的血肉一樣,散化成泥辰,沒入這一片領域,糾纏著劉生和,也成為劉生和力量的一部分。
三位玄仙和三位金仙都還在苦苦掙扎,但看著他們不斷乾涸的身體以及漸漸萎頹的神魂,就知道他們必然支撐不住太久。
這領域籠罩範圍里,唯一能夠維持得自身狀態的,也就只有還在踩著舞步旋轉、徘徊的楚刊了。
劉生和沒有理會那些終將在此處葬身的修士,他立在領域中央處,定定看了楚刊一眼,平平將手抬起。
他手上空無一物,卻像是托起了什麼重物一樣,艱難、緩慢地將手掌往上托。
隨著他的手掌寸寸攀升,那自北方天穹上垂降而下,始終罩定楚刊的那道星光光柱赫然像是被什麼人托起一樣,竟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從楚刊身上往天穹抬升。
換個簡單點的說法吧,如果將楚刊比作被水團團埋在水底下的石塊,這些從北方天穹上垂降下來的星光是水池中的水,那麼這一刻,劉生和的動作就是將水池裡的水抽走,讓水底里的石塊脫出水流保護這樣的。
星光光柱漸漸脫離開身體,被加持到己身的力量隨之褪去,一種脫力的感覺油然而生。
楚刊很是不適地皺了皺眉頭。
但他的動作卻始終嚴禁莊重,分毫不差地合著冥冥中的玄機,繼續舞動。
劉生和見得,一時也皺起了眉頭。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加快了動作。
星光倒轉的速度被陡然拔升,那些星光光柱被這股沛然大力拿住,調轉了方向倒推向北方天穹上的天星星斗。
被這道星光光柱攪動,北方天穹上的天星星斗似乎也出現了隱隱的波動。
只是比起劉生和的動作,還是楚刊快了一步。
他終於轉過了最後一個動作,在大鼎正前方站定。
第七遍祭舞,成了。
北方天穹上的天星再度光芒大盛,那些被劉生和倒推回去的星光光柱只像一塊石子落在河流里,僅僅激起一片漣漪,便即完全沉沒下去,再沒能帶起一點波瀾。
劉生和的臉色一變,終於顯出了三分驚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