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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未曾接觸過那位少年的福和三人不太一樣,淨涪本尊並沒有太過緊張。
那位的道與理他曾聽過一耳朵,基本能夠確定他一直在踐行自己的道理。至於說騙他......
淨涪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不過就是一個天仙實力的小小和尚,那位沒必要騙他,也不需要來騙他。
故此,他大概能確定,就算升起那顆天樞星投影借用了這諸天寰宇中某一方世界的力量,那方世界現下應該也還是能有個周全模樣的。
心魔身看看佛身,又看看本尊,忽然開口道,‘沉桑界大概也會是七星之一吧?’
本尊和佛身盡皆點頭。
心魔身就笑了。
‘七星混一......所以其他的世界,現狀也跟這沉桑界差不離了?’
本尊又是一點頭,淡道,‘大概。’
佛身雖不曾說話,但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三身一時也不多說什麼,仍去細看那沉桑界裡的情形。
白日星現,顯然又挑動了沉桑界眾生本就浮動的心緒。尤其是那顆天星上,還有山水影綽,更是讓沉桑界裡的人都坐不住了。
很快,沉桑界的人間裡就生出了亂象。
有人四下奔走,只為尋求一處安定、清靜之所;有人小心躲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在歹人的視線里,被人抽皮扒骨卻僅僅只是要宣洩去心頭的一口憋悶;有人則抄起了刀子,想要在最後末日到來之前,拖拽幾個仇人陪葬......
沉桑界的眾生在此一刻開始,演繹出了真正的森羅萬象。
淨涪雖遠在沉桑界天地之外,與沉桑界天地間的眾生隔著一層天地胎膜,但憑藉著他先前留下的諸多暗手,便是旁邊道宮的諸位金仙大修們,怕都不會比他看得更清楚。
淨涪三身看著,卻是反應不一。
本尊是真的平靜,他看著這一切,和以往時候他看著這沉桑界眾生安穩生活時候的表情沒有太多的不同。
比之本尊來,佛身的平和里多了些許不忍,就如心魔身的隨意中也多了幾分趣味。
他們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也在細細品味著這一刻心頭泛起的細微不同。
只是不論淨涪乃至是道宮諸位金仙大修這些看客如何看待當前沉桑界天地里發生的種種,一切卻也都在按部就班地上演著。
第二天夜幕褪去,大日再次攀上天穹的時候,第二顆明耀的天星赫然出現在天穹之上。
也是投影,也是隱著一片影綽的光影,卻是北斗七星第二星--天璇星。
天璇星的出現,直接破滅了沉桑界天地中所有凡俗乃至修士們的僥倖。
他們凝望著那蔚藍天穹上的兩顆天星,久久沒有言語。
整個沉桑界天地里,真正的死寂下來。
直到得大半個時辰過去之後,沉桑界裡的眾生們才又再次活動起來。
洪長興站在沉桑界正東所在的最高峰上,久久凝望著北方天穹上的那兩顆天星,直到身周纏繞而來的山嵐被雲光劈散,才收回目光,看著不遠處祭場上的祭壇。
這祭壇看著很是簡單,但卻並不簡陋,是洪長興費了很多心力,親自動手拾掇出來的。
當然,祭台上那一口大鼎除外。
那是那位親自送到這裡來的,饒是洪長興在這裡鎮守了多日,也沒能看出那口大鼎里裝著的到底都是些什麼。
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有?
洪長興失笑地搖頭,很快又斂盡了面上所有表情。
他仍自謹慎地守在這一處山巔上,等待著那一日的到來。
就在洪長興小心鎮守祭台的時候,少年卻拋下了身上除了衣物外的所有物什,包括他的隨身戒指,只捧著一盞古樸油燈,走出了他暫居的小院。
他沿著河水緩緩而走,不急不燥,不緊不慢。
少年沒有著意躲避著誰,修士、凡俗百姓,哪怕迎面而來,少年也只是掃過一道眼風,就繼續往前走。
大部分的凡俗百姓們顧不上這個行跡詭異的少年。
惶惶不安的他們自保尚且來不及,又哪兒來的心力去關注這樣顯然不是凡人的人物?
少部分的......
有人會被少年單薄的身形及看似溫和無害的表象蒙蔽,眼睛血紅地對少年舉起刀劍。但少年是何等人物,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那些鋒利的刀劍就已經落到了主人的頭上了。
當然,也有人會為少年擔憂,想要將他攔下,替他尋一處地方安置下來。
這些人最後卻都在真正接近少年之前,迷迷糊糊地轉身離開了。
可不論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什麼修為,什麼心思,甚至不管他們是不是遇見過這少年,但凡少年經過的地方,都會有點點靈光從他們身上晃晃悠悠著飄蕩升起,落入少年手中擎著的那一盞油燈里。
只是哪怕都是一樣的人,人與人之間,也是多有不同的,所以那些落入油燈的靈光,也都有著細微的不同。
少年偶爾低眉看著手中油燈時候,總會舒展眉眼,看著心情極是暢快。
第三日的沉桑界天穹被厚重的陰雲遮蔽去了大日,天色算不得太好。可那北方天穹上,卻又亮起了第三顆天星。
天璣、天璇、天樞三星輝耀,幾乎頂替了被陰雲遮蔽的大日。可沉桑界中沒有誰高興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