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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只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他。
心魔身毫不尷尬,語氣隨即便是一個轉折,“前輩當日所說的交易,晚輩也覺得各有所得,很是不錯,但......”
老叟這會兒連眸光都是平靜的,並不為面前這年輕小子的一再轉折所動。
“前輩是知道那處墓穴的情況的吧?能跟晚輩仔細說說嗎?”
到了這時,老叟的臉皮才動了動。
“只是說說那處墓穴的情況嗎?”
淨涪想了想,又笑著道,“倘若前輩知道怎麼避開所有人耳目,進入那處墓穴里去,又能告知晚輩,那就更好不過了。”
老叟盯了他一陣,才轉移了目光,“你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也不是這片天地的人,可對於那處墓穴,你知道的也不少吧?怎麼還要來問我這個殘魂?”
淨涪倒也沒有否認,他甚至不如何在意老叟的態度。
既然老叟問了,他就答道,“漫長的歲月里掩蓋了太多的秘密。就算晚輩機緣巧合捕捉到了一鱗半爪,也頗有些猜測,但都只是猜測而已,當然是比不得前輩這些傳承之人的。如今晚輩僥倖遇上前輩,自然是要請教一番。”
他說完,甚是禮貌客套地拱手一禮,“還請前輩解惑。”
老叟輕哼了一聲,不說答應還是拒絕,先就問道,“你這麼說,是要應下早先那一茬交易了?”
心魔身笑得一笑,也同樣的沒有給個明話。
明明白白的,是要老叟先給出誠意了。
老叟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陣,答道,“我可以將師門傳承的那點舊事盡數說與你聽,但你自己也當知道,你給出的那些籌碼並不夠,我需要更多。”
這確實是事實。
可心魔身看著面前這老叟,也已然能猜到他到底想要他去做些什麼。
老叟看著淨涪的面色,心中咯噔了一下,快速將心中的那些謀算盡數抹去,再次搶在心魔身開口之前與他說道,“你且放心,你有拒絕的權利。”
心魔身眯了眯眼睛。
老叟心下一嘆,只得說道,“你先聽過我的要求,再考慮答應不答應也不遲啊。”
就算面前這小子對他有所求,但到底要不要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卻不是由他這個殘魂來決定,而是由這小子決定。
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上,又沒有足以保護秘密的實力,如之奈何?
淨涪終於點了點頭,“你且說來聽聽。”
老叟心下想了一陣,說道,“我想請你承諾,日後保我這小弟子一次。”
淨涪沒有任何表情。
老叟苦笑了一陣,卻沒有改變主意,只直直地看著淨涪。
心魔身再開口時候,聲音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為什麼?”
老叟就答了,他道,“我這小弟子一生本該順遂,就算是那墓穴的事情同樣爆發出來,也該是許多年後,我這小弟子已然修行有成那時候的事。”
他或許仍然解決不了那墓穴的事情,當年因致將來果,沉桑界仍然需要付出莫大代價。可那個時候的小弟子已經握有一定的力量,足以自保,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便是一個最尋常的凡俗,都能輕易取了他性命。
他的命數變化太大,就算如今天地間天機明朗,不曾多有遮掩,老叟也不能再確定自己這個小弟子能在接下來的這些日子裡保住一條命。
尤其是如今那墓穴已經爆發,天地間滿是那位大魔的心魔意蘊,從尚算平和的人間變作了詭譎的魔域。
他小弟子要在這樣的地方修行,老叟更不能擔保年幼的弟子會不會被這天地間的許多糟心事更易了心性。
修行亦稱修真,乃是鍛造的一顆道心,明悟一點真我。
小弟子若是錯了心性,莫說是修煉有成,承繼他們一脈師傳,別闖下大禍,招致惡果就是萬幸了。
所以在向這個小子交易傀儡護持、教導他那小弟子成長修行的同時,老叟覺得,他還必須替他小弟子跟面前這個小子討要一次庇護。
如果成功,他將給他小弟子結下一個相當了不得的善緣。
可那是成功的情況下,老叟雖然開口了,但還真是沒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故而他將話說完之後,就低下了視線,不敢去看淨涪。
心魔身一時沒有回答他,卻將自己的話通過識海世界傳到了佛身耳邊,‘你都聽見了,如何?’
佛身掃了一眼仍在藏書樓靜室里酣眠補回散去元氣的小童,什麼都沒有說。
誠然,他對這小童有兩分憐憫,就連本尊似乎也對這小童別開一面,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輕易插手心魔身的決斷。
別看心魔身現在還在等著他的答案,實際上,他自己心裡早已有了主意。
佛身可清楚得很。
心魔身等了一陣,沒等到佛身那邊的回應,也就清楚佛身的態度了。
他暗自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收拾了表情。
“這些事情,都是前輩這個師長的責任,前輩既然有心一力擔起,又為何不自己做呢?”
老叟聽了,面目有一瞬間的扭曲。
如果這些事我都能自己做,又何必跟你這個小子糾纏這麼久?你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