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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身也沒有催促心魔身,他一個字都不曾提起過。
兩人等了不知多久,淨涪本尊那邊的火焰才開始失去了最初的氣焰。隨之而來的,是更明亮的本性靈光。
本性靈光不過堪堪在這方識海世界裡現出,便照耀四方。它所照落的地方,一切皆虛,便連與它品質一般無二的金色佛光,在它面前也都差了三分高華。
更別提心魔身周邊的心魔靈光了。
佛身倒是不覺得如何,他笑著合掌,唱響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佛號落下之際,淨涪本尊也剛剛好睜開眼睛。而也正是這時,他周身繚繞的熾白火焰徹底熄滅,除了一片仿佛更加清淨的識海界域之外,再無其他。
淨涪本尊對著看定他的佛身、心魔身微微點頭,又略略感應了一番,帶著點燦爛的笑意說道,‘感覺......很好。’
久在樊籠里,一日脫身去的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好,很好啊。
佛身看見本尊面上的笑容,也笑了開來。
他們兩人笑完,同時轉了目光去,望定另一側的淨涪心魔身。
淨涪心魔身本來似乎正在琢磨些什麼,此刻見本尊和佛身望來,也抬頭迎上了他們的視線,‘該我了。’
淨涪本尊和佛身同時點頭。
心魔身收攏心神,與身在沉桑界裡的那個傀儡身一般結定法印,謹守一線清明。
本尊對著佛身點點頭,隨即也結定法印,通過三身之間的聯絡,時刻監察著心魔身那邊的情況,以防萬一。
心魔身畢竟和佛身、本尊兩個都不同,他並不在識海世界裡,而是占據了那尊木傀儡,落在沉桑界天地里,和淨涪佛身、本尊都隔著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若是稍有意外,淨涪佛身和本尊又沒有在意,還真有可能給他弄出些相當嚴重的後果來。
所以本尊須得盯緊了心魔身那邊的動靜。
諸天寰宇里,凡事皆有兩面,淨涪心魔身此刻脫出肉身里的識海世界,占據木傀儡流落在外,是會有鞭長莫及的憂慮不假,但在沉桑界這個滿布著心魔意蘊的天地里突破,心魔身也不是就沒有其他的好處。
就沉桑界當前的情況,它或許比不上諸天寰宇里赫赫有名的那些心魔聖地,但到底是金仙境界的心魔大能意蘊彌散之地,對於心魔身真正領悟心魔妙理,精純自身心魔魔身,也有莫大的好處。
隨著淨涪心魔身放開了壓制,全力去感知佛身、本尊那邊精純的本質之後,他似乎漸漸地捕捉到了一點靈機。
靈機漸漸現出本相,誘得淨涪心魔身神魂痴迷,更沉浸在其中。
然而,也就在淨涪心魔身的神智漸漸沉迷之時,他所占據的那一部分神魂漸漸變化了顏色,有淡淡的灰從不知哪裡生出,隨後攀延而去。
淨涪心魔身渾然不覺,面上甚至有純粹的笑意一點點綻放。
盯緊了心魔身那邊狀況的淨涪本尊微微蹙起眉頭,手指動了動,卻又自按捺了下去。
佛身察覺到識海世界裡本尊那一瞬間的心思變化,也轉了目光往心魔身那邊看去。一眼望見此刻的心魔身,佛身也皺起了眉頭,‘他倒是冒險。’
本尊沒有應話,仍自盯緊了心魔身那邊。
隨著灰色蔓延過心魔身的神魂,一點蒼白的火焰不知從何處而來,紛紛揚揚一般飄到心魔身神魂身側,就落在了心魔身神魂上。
這原本不過是火星一樣的蒼白火焰不過是堪堪沾著淨涪心魔身的神魂,就像是落入了油鍋一樣,猛然躥起,爆發成一片火海。
淨涪心魔身落在這火海里,身體被焚燒出了一片灰黑,卻仿佛不曾察覺,面上仍自帶著笑容。
映著火光,甚至直接沐浴在那蒼白的火海里,他面上的笑容非但不讓人覺得歡樂開懷,反倒惹人顫慄。
這是一個足以叫人驚悚的笑容。
淨涪肉身的識海世界裡,佛身和本尊盯緊了心魔身那邊,不敢稍有分神。
誰叫心魔身明明離得遠了,卻偏要冒險?
但不論是佛身還是本尊,他們又做不到坦然指責心魔身。畢竟真要是換了他們,心有所感之下,略微冒險一些,也是會的。
且遠的不說,就前一陣,佛身突破時候難道就不曾冒險了麼?
他又有什麼資格說道心魔身呢?!
心魔身很是放心地沉浸在突破之中,也由著那些蒼白火焰將他燒成灰黑。
佛身又看了那邊的心魔身一眼,轉眼望向淨涪本尊,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阻止他?’
本尊微微搖頭,不做聲。
佛身又皺了皺眉。
居然連本尊都不能把握住那個臨界點麼?
那蒼白的火焰沿著淨涪心魔身的神魂,攀上了他的頭顱,甚至漸漸猖狂,將他整個頭顱完全包裹在火焰里。
佛身的眉頭又更鎖緊了一點。
本尊也禁不住掐了掐手指,可是淨涪心魔身那邊還是沒有給他一個示意。
那蒼白的火焰甚至從淨涪心魔身的眼睛、鼻孔、耳孔、嘴巴等孔洞躥出,淨涪心魔身也還是沒有一個反應。
佛身轉了頭去,望定本尊。
本尊也罕見地有些遲疑,最後手指緩緩抬起,顯然就要出手了。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被蒼白火焰舔舐著的眼瞼微微動了動,又動了動,最後直接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