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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會兒很忙,沒有空閒招呼你。”
左天行面色一僵,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點頭,“打擾。”
說完,他身影便散了。
淨涪收回目光,直接推開院門入了院中。
他也沒有往屋裡去,仍在那菩提樹下坐了。
淨涪不過堪堪垂落眼瞼,就有金色的佛光從他頭頂照出,往四下滌盪而去,若不是這禪院裡的陣禁尤為得力,這一片金光怕是要橫掃出去,照遍整個妙音寺,乃至這一方虛空。
就在金色佛光輝耀的同時,他周身的氣機震盪得一瞬,也往上拔起。
金色佛光中,漸漸有一方天地顯化。那天地中,無量眾生面上顯出欣喜激動之色,其中又有十萬萬眾生合掌,念誦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也就是這會兒淨涪沉入了定境,否則他必定能夠發現,這十萬萬眾生不是其他,正是早先時候,淨涪從光明佛塔引渡而去的那些陰魂們。
在那誦起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經文中,那面上儘是欣喜與激動的眾生福至心靈,齊齊合掌躬身,唱響了一聲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佛號響起,一股沛然磅礴的力量陡然顯化,灌落入淨涪四肢百骸,化作他自身的力量,將他推入下一重境界中。
菩提樹下的空間也被這股力量震盪得幾近扭曲,但即便如此,淨涪仍然安安穩穩地坐定在菩提樹下,連氣機都未曾有過一絲紊亂。
到得這一切終於平息下來的時候,淨涪方才睜開眼睛來。
他迎著天邊落下的橘紅大日,輕輕笑了一笑。
識海世界裡,心魔身也是嗤笑了一聲,“可恭喜你了啊,完成了十行第二行饒益行的修行,破入下一重境界。”
心魔身嘴裡說著恭喜,面上也有著喜色,但他話里的語氣,卻總讓人覺得有些彆扭。
極不舒服。
佛身卻不在意,將心魔身的道喜照單全收,“也恭喜你,你的修為也突破了。”
心魔身瞥了他一眼,不說話。
他的修為確實也有所進益不假,但卻是借了他的光,才有這一回進益的,心魔身心裡也是有數。所以哪怕修為有所精進,這會兒也算不上多高興。
本尊在一旁靜默,沒有作聲。
都是淨涪,一身修為精進,則三身修為都有進益。既然這樣,誰先踏出這一步,又是誰借了他人的光破開瓶頸,又有什麼關係?
但這話本尊也不會明說就是了。
本尊等了會兒,等佛身與心魔身盡皆了宣洩了心頭的那一點氣,方才抬起手來,攤開手掌讓佛身與心魔身細看。
涉及正事,又是本尊開口,佛身與心魔身即便心下仍有別的心思,這會兒也盡皆收斂了,定神去看本尊的手掌。
‘這是?’
佛身及心魔身兩人打量了那道白光一眼,也是不甚明了,一時齊齊轉眼,望向本尊。
本尊微微搖頭,‘我也不知曉。’
心魔身又問道,‘那它是怎麼來的呢?’
本尊也不遮掩,答道,‘在最後上香的時候。’
他頓了一頓後,又說道,‘仿佛是與景浩界世界有些關係。’
佛身先前一直在沉默,如今聽得心魔身與本尊的對話,也終於開口了,‘既然是與景浩界世界有些關係,那應當是能夠收下的。’
心魔身也是點頭。
本尊也就將那白光收了回去,‘自然。’
收好這道白光,本尊狀似不甚在意地詢問道,‘十行饒益行境界之下,是第三行的無恚行?’
心魔身一聽本尊的這問題,就猜到了本尊會在剛才特意顯出那道白光的用意了。
將那道目前用途還有些不明的白光與他們過目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大概則是緩和他與佛身之間的氣氛,來和稀泥的。
但這個台階,心魔身也沒有拒絕,他這一時也就沒再作聲,只聽著佛身說話。
‘不錯,十行中的第三行,便是無恚行。’
本尊又問道,‘那慧真羅漢,似乎也是在這一個台階上?’
佛身點頭,‘是。’
本尊也和心魔身一般沉默了下去。
佛身團團看過本尊及心魔身,低聲道,‘嗔是心中火,能燒功德林,欲行菩薩道,忍辱護真心。’
無恚行,就是要修忍辱。
本尊默默地接過佛身的話頭,數道,‘忍有耐怨害忍、安受苦忍、諦察法忍。’
他這些年也不是白過的,這些佛門常識,他都懂。
所謂耐怨害忍,也就是說對冤家仇敵要寬容忍耐,以德報怨,冤家宜解不宜結。而所謂的安受苦忍,則是說生活中的痛苦,不論是天災還是人禍,都要能夠忍受。至於諦察法忍,則是指對佛法須得深刻信仰,堅定不移。
這三種忍辱修行,又名生忍、法忍、無生法忍。
佛身微微垂落視線,不去看心魔身和本尊,低聲道,‘佛說我得無諍三味,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
他念誦了這一句《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的經文,才又道,‘世尊讚頌無嗔無恚,想要參悟佛理,諸般色相是空,諸般煩惱相也是空。一切皆空,故而無嗔亦無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