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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凡僧卻沒空關注這些。

  他看著對面的那兩位和尚,一位比丘,面上極力保持著平靜,心底卻是止不住的狂喜。

  是的,沒錯!生死輪迴關乎景浩界眾生,不該由一方乃至幾方勢力掌控。它合該只歸屬於天地!

  太好了,妙音寺的這些和尚們居然都是這個想法!

  果然不愧是淨涪和尚!

  凡僧出身凡俗,雖然現在已經漸漸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但他早年修行時,卻真的只是一個凡人。

  身上沒有多少力量的他,早早見識過此間世界真正底層百姓的苦難。

  他現下是入了修行的門戶不假,身上也確實因此有了幾分力量,可在他心底,他還只是一個凡俗。

  因為他是凡俗,所以他還站在那些凡俗百姓的立場上,也所以,他完全不希望景浩界的生死輪迴落入到某一個修行群體手上。

  許多的修行人高高在上,專心修行不理凡俗諸事不假,但同樣也有相當數量的修行人只將百姓當羔羊,肆意驅使玩弄。

  凡俗百姓與修行人之間的隔閡並不隱晦,只是大多時候都飾以尊崇而已。不過有些隔閡歸有些隔閡,力量不在手上,也只得認了。

  凡僧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認命又不認命的人。

  他認命,所以安守自己凡俗的身份,並不曾怨天尤人,也不曾遷怒無辜且身具大德的修行人。

  譬如,他也很崇敬淨涪和尚。

  這位和尚那幾年在俗世中行走的時候,凡僧也曾遠遠地看過幾眼,親眼見到過淨涪和尚與凡俗百姓的交流來往。

  淨涪和尚雖也是修行人,性格確實疏遠冷淡,但卻冷淡得一視同仁,從不曾對凡俗與修行人有過不同的態度。

  在這位和尚的眼裡,凡俗與修行人根本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有心性、眼界與實力。

  那樣源自根本的平等,才是這位淨涪和尚一路走來,始終沒有在凡俗百姓那裡得到冷遇的真正原因。

  要不然,一生只在一處偏僻地界中生活,連縣城都沒出去過的山村老農,第一面見到淨涪,又要去哪裡打聽淨涪的身份與特殊,才能每每恭敬待他?

  人必先自辱而後人辱之,相同又不同的道理,人必先敬人而後人敬之。

  對於淨涪這一類的修行人,凡僧是認命的。

  他現在也已經是個修行人了,也有點力量在身上了,但他更希望的,卻是自己還記得自己的根底,還能如同淨涪和尚一樣,對眾生保持著相當的敬重。

  可他又不真的完全認命,所以才會自恆真僧人出現後,踏遍千山萬水地跟隨在恆真僧人身後修行,未有半點懈怠。

  他真的還不知道這位恆真僧人的根底嗎?

  他真不知道,就是這位恆真僧人的真身,當年那位慧真祖師的作為,才導致他乃至他許許多多的前輩至死也未曾推開那扇本來不曾牢固的門戶嗎?

  他都知道的。

  許多該他知道,不該他知道的,他跟隨在恆真僧人身邊這許久,見過這許多事,哪兒還能繼續瞞得了他?

  不過是他不願認命,所以緊抓住了這一線機會而已。

  錯過了這一線機會,錯過了這恆真僧人,往後縱然再有人願意為凡俗百姓大開佛法修行的方便之門,那也是往後的事情了。

  他尚且年輕,確實可以等,但這樣每拖延得一年,景浩界中又會有多少人被耽誤了去?

  而也正因為凡僧是這樣的一個人,才讓他的心情與這正堂里坐著的許多僧人都不一樣。

  聽得淨涪的話,明了妙音寺上下的態度,其他的僧人會有歡喜會有失落也會有釋然,卻不會像這位凡僧一般的狂喜。

  只是那種洶湧的狂喜過後,留給這位凡僧品味的,卻是更多的無力。

  就景浩界現下不能靠自身梳理生死輪迴法則的情況而言,這“小地府”怎麼不可能落到凡俗群體手上。

  沒有力量,根本支撐不起法則。

  所以大概到最後,在景浩界這“小地府”中任職的,怕還是修行人。

  凡僧心下微微嘆了一聲。

  淨涪雖正正地迎著妙潭寺的清遙方丈,但因為他的位置在正中央,恰能將對面所有僧人全都看盡。

  見得那位凡僧心情的種種反覆,佛身心頭一動,竟分神往識海世界裡遞話道,‘你們看,這個僧人怎麼樣?’

  魔身順著佛身的指引看過去,仔細打量了那位凡僧一陣,笑了,‘他的心境有大漏洞。’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要動真格的話,這凡僧可能禁不住他的一個目光。

  魔身修持的可是心魔一道,凡僧心境中既有大漏洞,只要魔身動念出手,這凡僧還真受不住。

  魔身打量那凡僧的時候,本尊也細看了。

  他卻是點頭,‘可以。’

  本尊言簡意亥,但淨涪佛身與魔身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佛身見了這凡僧卻來問他們,本來就是想著將這凡僧推給可壽金剛。而本尊說‘可以’,也即是覺得佛身的這個想法可行。

  也確實是可行。

  可壽金剛是景浩界佛門中第一個正式登臨極樂淨土的凡俗僧人,淨涪當日在佛門地界中收取三十二片《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貝葉的時候,就曾在可壽金剛昔年修行的山寺中與這位金剛有過一段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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