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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涪只是一笑,跟在清廬大和尚身後就入了禪房裡。
清源大和尚的方丈禪室很大,當即便如此,現下也還是滿滿當當地坐著人。
淨涪一眼掃過去,發現妙音寺里幾乎說得上話的大和尚都在這裡坐著。哪怕是淨涪去往普陀山之前還在外間奔走的那些大和尚們也都回來了,此刻正各自端坐蒲團,熱切且渴望地看著他。
自普陀山法會歸來之後,淨涪的眼前終於又看見了一道道透亮清淨的華光。雖然和普陀山法會上諸佛陀、菩薩身上的異彩比起來,這些大和尚身上的華彩確實是微不足道,但也足夠讓這一個瀕臨破碎的世界、虛空顯出兩分生機了。
迎著禪院中所有大和尚的目光,淨涪沿著空檔來到禪房中央,向著上首的清源方丈稽首禮拜,“淨涪見過方丈。”
清源方丈笑著還了一禮,“淨涪和尚不必多禮,坐。”
說話間,他抬手便往自己身旁指了指。
那裡原就擺著一個蒲團,也無人去坐,分明就是給淨涪留著的。但有一點,這蒲團離清源方丈太近,除清源方丈之後,左右幾乎都已經沒有了他人。
可以說,這個座位真的是很中央的位置了。它也就只比清源方丈的位置偏一點點而已。
淨涪看了一眼,也不推辭,謝過清源和尚,就在那個蒲團上坐了。
正正面對這禪房裡的絕大多數大和尚。
清源大和尚作為方丈,當仁不讓,等淨涪坐定之後,先開口問道,“淨涪這一趟來回普陀山,可曾順利?”
淨涪點點頭,“觀自在大士安排周到,我除了法會上所得之外,也切實增長了一番見識。”
“哦?”清源大和尚點點頭,但又問道,“若淨涪回頭抽出空來,不知可不可以整理成冊,收入我藏經閣中?”
淨涪合掌一禮,直接就應下了這件事。
清篤、清鎮、清顯等三位藏經閣守閣長老臉上的笑意又自加深了幾分。
菩提院裡的幾位大和尚坐在一旁,一直留心觀察淨涪臉色,此刻見淨涪輕易應下了這件事,心裡就又有了些把握。
他們小心地交換了幾個眼神,暫且又將心放得更穩了一點。
諸位大和尚在清源方丈這裡坐著,本來就不是因為什麼閒情逸緻,要聚在一處閒談取樂,是以清源方丈很快就直入主題。
“淨涪此去普陀山,不知有沒有什麼收穫?”
淨涪合掌一禮,“確有所收穫。”
淨涪這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不單單是這一個禪院,便連禪院之外,都似乎更肅靜了幾分。
仿佛整一個世界都在靜等著他的解說。
遠在不知幾千里之外的天劍宗里,一直盤膝閉目靜坐的左天行也陡然睜開眼睛,看著妙音寺方丈禪室的位置,眼中有高遠的天光浮現。
“得觀自在大士慈悲指引,地藏尊者慈愍加護,我有幸得以在普陀山上與地藏尊者一面。”
整個空間都更安靜了幾分。
淨涪不理會各位大和尚眼底的歡喜與震撼,只繼續道,“我曾將冥府方案呈於地藏尊者之前,地藏尊者看過......”
他將地藏菩薩的指點跟清源等各位大和尚說了一遍,事無巨細,統都與眾人描述了一遍。
清源、清篤等大和尚聽著,眼中連連閃爍異彩,待到淨涪將事情講完,他們也已經按捺不住了,各自轉過身去,向著方丈禪房之中佛龕的位置大禮參拜。
“南無地藏菩薩摩訶薩。”
“南無觀自在菩薩。”
淨涪也是端容肅目,與各位大和尚一道禮拜。
禮拜聲中,隱隱有天音飄渺,似贊似頌。
同一時間,便是左天行也大禮參拜,口中禮讚菩薩。
待到諸位大和尚重新回到蒲團上坐定,清源方丈已經收拾了情緒,梳理過思路,與淨涪等人細說。
“既已過了地藏尊者法眼,那麼便這樣......我等通告景浩界各方,便擇良時吉日,開壇禮祭,將這份冥府預案送到泰山府君和地府各閻君手上。”
清源大和尚的做法相當周全老道,沒有人能指出一處不妥當的地方。是以各位大和尚也就很乾脆地點頭,“善。”
“至於這主事的人......”清源方丈轉過頭來看了淨涪一眼,問道,“淨涪師弟你來,怎麼樣?”
關於冥府這件事,本來就是淨涪先發現的,也是淨涪擬定了條案,然後又將條案送到地藏菩薩面前,與地藏菩薩過了目,可謂勞苦功高,若是平常時候,清源方丈自然就直接將這件事交回到淨涪手上了。但淨涪不是才剛從南海普陀山法會回來麼?
或許淨涪會想要閉關整理所得也說不定......
不過這件事如果不是重新交回到淨涪手上,那不管它最終砸落到誰的頭上,只怕都有得扯皮。
扯皮本來沒什麼,大方向已經定下了,也沒有誰真敢阻礙冥府的建立,頂多就是些利益分配的細枝末節而已。
而不管其他各方如何,清源方丈很確定妙音寺在這件事上不會吃虧。
但有一點,扯皮它耗時間。來來回回的兜轉,你推一把我阻一回,時間就不值錢地沒了。而現下的景浩界,時間拖得越久,生死輪迴加諸於世界的負擔就越重,景浩界它拖不起......